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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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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寒蝉,慈宁宫被我搅成一滩浑水。

青砖地上,血珠顺着红木刑板的纹路蜿蜒。

我端坐主位,指尖轻扣茶盏,冷眼看着阶下跪成三排的宫人。

老的佝偻如虾,小的抖如筛糠。

杖刑的闷响混着呜咽,在雕梁间撞出森森回音。

“母后,”我抿了口凉透的碧芽绝弦,“这份礼物,喜欢吗?”

“放肆,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母后,真以为哀家是任人揉搓的贱婢?!”凤钗在薛采凝的髻边颤动,她拍案而起,护甲险些掀翻案几,“杀鸡给谁看。”

四十余岁的美妇人,连怒意都像是精心描绘的面皮,唯有脖颈暴起的青筋泄露了真容。

她坐着,我站着,垂眸轻笑。

黑色裙裾绽开,上面绣着的五彩凤凰展翅欲飞。

“芳华姑姑,”我意有所指,在期待,“慈宁宫的三百仆婢,自然……也包括您。”

被点到名的老嬷猛然抬头,脸上的脂粉扭曲成一团。

“你疯了?!”薛采凝的护甲深深掐进檀木,“芳华可是哀家从薛家带来的——”

“所以呢?”我截断她的话,玉镯磕在案上的动静惊人,“母后莫不是今天才知晓……”

缓缓起身,华服迤逦。

“今天才知道儿臣本是个疯子。”

当值的侍卫拖着瘫软的芳华往外走,她的哀嚎撕破了宫墙,跟条抽断脊骨的狗一样。

名义上的母女。

自然做不得情深状。

“要是没有哀家,没有薛氏你能坐上龙椅,”薛采凝胸口此起彼伏,昂贵的金饰嵌在她的肌肤里,好似要勒得她喘不过来气,“荒唐。”

“谁叫你动相与呢,”我忽然俯身,和薛采凝赤红的双眼对视,“这龙袍儿臣本不屑穿,不过真得好好感谢母后,方便孤留住孤想要的人。”

杖声骤急,阶下血花飞溅,别有一番韵律。

薛采凝凄凄笑道,这么多年怎么没看出来这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崽子。

“相与?”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很可笑的事,畅快起来,保养得当的脸皮霍然拉开,“瞧瞧,和你的废物娘亲一样,总在渴望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不想再和她废话,只撂下一句:“不牢您废心,等着给刘芳华收尸吧。”

阶下的杖声忽然急促,混着芳华姑姑减弱的哀鸣。

我转身向外走去,任暮风灌满广袖。残阳将我的背影烙成一道玄铁色的戒尺,同样将薛采抽得面目狰狞。

“萧晚卿,”薛采凝犹如毒蛇啃噬着我的背影,嘶吼声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但愿大婚那日你还能笑得出来。”

鹿死谁手还未可知,我们等着瞧。

暮色中飘来慈宁宫惨烈的叫喊声。

宫人们纷纷垂头不敢直视天颜,他们捧着大红锦锻匆匆而过。

“赏,”我驻足,“今日所有宫人加赐半年俸禄,年满十八的宫婢若有意愿可以提前归乡,再加赠三年赏银。”

阿与,我们一定要长长久久。

一月初七,未央殿张灯结彩,挽着朝天发髻的宫女手持彩笼鱼贯而出,个个水灵别致。

我立在殿外,寒意自胸口涌来。

接到密令,有人在我的婚礼上动了手脚。

听到名字的那刻我森然一笑。

很好,很会挑战孤的心。

婚礼会从白天折腾到了晚上,相与身着玄色婚服,我握住他的手,直直盯着他:“阿与,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这般病里的白皙,我舔了舔嘴角,压下内心的躁动。

“没有。”

“好,”沸腾的血液在此刻平静下来,思忖后,我意有所指,“阿与要不要吃些东西?”

相与摇摇头,感觉今日的萧晚卿与往日并不相同,垂眸答得极快:“不了。”

是怕我下什么东西吗?

他扬起眉,手指忍不住瑟缩,在抽回的那一刻被我稳稳按住。

听到了这些答案,我不再奢求,看向猎物:“那就启程。”

扶相与在登轿的那一刻感到诧异,先前的计划中并没有这一步,不疑有他,还是掀开流苏,弯腰进去。

下车后。

没有待登的御踏,没有跪拜的臣民。

甚至又回到了未央宫。

何故。

本该热闹的宫殿变得冷寂,红色的绢花挂在墙上显出了几分寂寥与阴森。

扶相与偏过头,多了些许疑惑,嘴唇蠕动。

欲言未语。

唇色,春色。

眸子里闪过的痴狂被我掩盖。

想象阿与不着寸缕,腰间颈间全是和我欢好后的青紫。

这是你应得的。

在扶相与面前装够了柔弱,兔子的表皮撕开是层血淋淋的狼皮,不知道他会如何作想。

我扯住他的手腕,十分粗暴,将他往里带,直到进入了内室。

扶相与本就孱弱,多日的参汤续气都没有给他带去生色,此刻他或许也察觉出了不对劲,语调发颤:“婚宴呢?”

我霍霍磨牙,冲着扶相与发出令人胆寒的笑声:“师尊不是最期待这杯合卺酒吗?”

期待到往里面下毒。

“有没有觉得全身都在疲软。”

我摘了护甲的手抚上他的腕间,指尖触到肌肤的刹那,他的腕骨微不可察地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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