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错了。”她更小声说。
宁寂没看她,她瞧不见那瘆人的微笑了,但宁寂的话中分明也带着诡异的笑。
“哪有。”
“……”
沉默,车子启动。
走出一段路她醍醐灌顶,忙摸出手机,开始打字写自己错哪儿了。
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最后还简明扼要列了几点提纲。
标题:哪有。
这要是换个人就写不来,但她可不一样,毕竟知道宁寂是个主角,还跟谢亭有感情牵连。
那初期肯定就是各自试探,宁寂找谢亭来也估计是为了放松,或者别的目的。
这正感情升温呢,自己横插一脚,冒出来一个前女友,人不生气才怪。
好说好说,立马道歉。
发出去,她眨巴眼睛看宁寂,把手机往她眼前递。
宁寂闭上眼了。
“……”
谢亭无语,但也不是很急。
毕竟,宁寂是把“谢亭”买来当玩具,就算现在进化成宠物,也无非占有欲的范围从物理蔓延到物理和心理。
除了这个,她想不出其他宁寂会生气的点儿。
讲清楚就成,反正她也的确对自己前女友没感情了,又不是瞎话。
瞎不瞎不清楚,但下车前宁寂没理她是真的。
宁寂没有再盯着她冒杀气,她也就不甚在意,往窗外看。
这段路略熟悉,貌似是去清玫厅。
还在那儿办酒会啊。
她撇撇嘴,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这心态持续到她下车,走进大门。
目光没定所,飘过门口的保安时,忽地停顿。
她揉揉眼,确信自己眼睛没花。
门口那俩,是拿了……武器吧?
就光明正大拿这玩意儿???
心脏一紧,她忙跟上宁寂,亦步亦趋。
宁寂着闲服,不紧不慢往里走,这时来客正多,有人朝她喊“宁总”,她笑着回应,一副心情好的样子。
谢亭瞧见,皮跟着心一起紧张。
总觉得笑起来更可怕了。
好在没人问她,仿佛她是空气。
她也乐得自在。
直到迎面撞见谢铭。
谢亭默然,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一声不用吭。
谢铭先向宁寂问好,宁寂应了声,转头问她:“需要单独聊聊吗?”
谢亭:“……”
她扯出假笑,很想说一句不需要,但宁寂分明知道她跟谢家的人关系形同陌生人,还这么问,一看这就是逗弄她。
人正生气呢,可不得让她逗逗。
谢铭看了谢亭一眼,将她面上下意识的隐约抗拒看得一清二楚,微笑,抬起酒杯,将锅推给了谢亭,“亭亭看起来不大情愿,那就不用了,我们没什么要紧事,不占用宁总时间。”
谢亭倏尔看向他,咬牙切齿,面上却只能笑眯眯道:“是。”
宁寂随口跟他客套两句,他就走开了。
谢亭瞟了眼他的背影,是省心不少,但现在更不省心的显然是前面这位。
她又看向宁寂,欲言又止。
宁寂察觉到她的欲言又止了,但没说什么,带她去了一个房间换礼服。
房门合上,只余下她们二人,守在外面的是宁寂另一位助理,谢亭没见过。
旁人与杂景褪去,谢亭感觉舒服不少,胆子也大了,凑过去缠宁寂:“看看嘛,真错了。”
宁寂扫她一眼,不置一词往内间走。
这一眼没什么不对的,但谢亭愣是感觉她不生气了,登时眉开眼笑,跟在她后面往里走,半点没有避让的自觉。
“哎。”她软着声音喊:“宁寂,宁总。”
宁寂依然不说话,安静换衣服,也不避她。
很奇怪,鲜少有人会喊她全名,她却莫名觉得谢亭喊这名字不怪。
分明原先也没喊过。
谢亭完全是因为从一开始就喊全名了,在心里念叨吐槽时,跟刘助理说话偶尔说漏嘴,没把那个“总”给绕过来时。
一路喊到现在,她完全不觉得喊全名是冒犯。
“宁寂啊。”她又唤,腔调完全是哄着骗着,“真错了嘛,我狗脾气,有时候说话不能当真的。”
宁寂换好衣服,终于正眼看她。
在谢亭期待的眼神中,她说:“知道了。”然后越过谢亭出去。
“……”
谢亭傻眼,回头看她。
宁寂恰也回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对她说:“换衣服。”
没别的了。
谢亭的心脏不上不下,卡在原地。
这是好了,还是没好啊?
但总归是不危险了,她一转眼又想,顿觉放心。
不危险就成。
外间,宁寂拉开抽屉,看向里面的烟盒。
只是要一个能长久作陪的人,用来消解平日的高压和偶尔的孤寂,回家后能不作他想,不用太费劲。
许久才培养出一个完全干净的合适目标,结果却染上了灰色。
不听话,也不比原来的“谢亭”白得纯粹。
换东西麻烦,换人也麻烦。她想着,心烦,把抽屉合上了。
纯白的东西固然省心,但彩色才勾得动人心。
这是好处,也是弊端。
她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