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这里本来就不是为了获取信息。
“她来这里”就是信息。
她很清楚这一点,于是又跟着狐狸去拜访了她的朋友们,就是刚刚离开的那群人。
也许是因为这里不缺乏食物,所以大家都很友善(在某只雪豹看来,没打起来就等价于友善)。
过了约莫有一个多小时,她正在跟一只成年灰狼掰手腕,旁边一群人在起哄。
“老灰你行不行啊,连十几岁的小孩儿都比不过。”
“闭嘴。”老灰憋得满脸通红,“你行你上。”
那人笑嘻嘻的,权当没听见。
傻子才跟猫科掰手腕。
傻子最后还是没拧过沐雪,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摆手招呼后面的人上来。
一只水牛兽人。
沐雪看着他脑袋上的角,咽了咽口水。
“换手。”她吐字。
水牛也是一位惜字如金的,点头表示同意。
甫一握上,沐雪松了口气。
壮归壮,前肢力量没她强。
屏气凝神,她正准备用力,鼻息间忽然多了一抹气味。
“啊?”于是一旁就爆发了老灰的喊叫,“怎么可能?”
沐雪收回手,对水牛大哥点点头,吐字:“很强。”
水牛大哥吐字:“你也是。”
余下老灰不可思议的怪叫——老王你吃错药了?这小崽子力气大得差点捏碎我的骨头,你力气明明没我大。
水牛一愣,沐雪立即让位,把灰狼按到位置上。
围观的人继续起哄,让他俩比划比划。
沐雪则不动声色退出去,快速往回赶。
赫拉的气味很特殊,她闻到了。
一路狂奔回去,她扶着院落外的大门,胸膛微微起伏。
下一秒,赫拉从屋子里走出来,站在木屋的小门前,安静看着她。
被抓包了。
沐雪眨眨眼,多嘴:“听我解释。”
她不说时赫拉还没有表情,她说完,赫拉微笑,“洗耳恭听。”
“我……”她结巴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活像是在撒谎。
“我就找人玩玩儿。”她说着举起手,装傻:“掰手腕,我赢了。”
赫拉仍是微笑,“好啊,过来。”
她肩膀一沉,像是破罐子破摔,垂下头走过去。
赫拉的目光定在她身上,看着她一步一步乌龟似的往前挪。
她的目光定在地上,却没有心虚,眼角微弯的弧度分明是在高兴。
她踏上台阶,赫拉侧身,让她进去,而后轻轻合上了门。
吱呀一声轻响,门被严丝合缝关上。
关门的人该是生气的,但看她关门的力度,轻轻柔柔,瞧着又不像在气愤。
沐雪在床边坐下,和赫拉离开前的姿势一模一样。
赫拉回头时恰好瞧见,只觉得心中泛冷的火更甚。
她走到沐雪面前伸出右手,掌心朝上。
沐雪没懂她什么意思,犹豫着伸出自己的左手,捏住她的指尖。
赫拉的体温高了一点点。
“你怎么了?”她说:“体温变了。”
她捏着的指尖一颤。
沐雪一愣,抬头去看赫拉,在看到的一瞬间哑然。
“何必呢。”
赫拉的声音和她的眼睛一样,弥漫着潮湿的气息。
“何必什么?”沐雪的声音则如其名,冷静而洁白。
赫拉没有说话,而是捏着她的手摩挲。
沐雪越是细心,越是注意到她一点一滴的变化,她就越不舍。
除了她,不会再有人关心自己了。
因为——
“我只是一个载体。”
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沐雪。
如果沐雪一定要知道的话,那就换自己来说好了,也免得她在别人那里受委屈。
这也是沐雪的目的。
她只需要告诉赫拉:无论如何自己都会去了解。
那么赫拉就会自己告诉她。
她的确比寻常兽人要聪明,只是从来都懒得动脑子而已。
既然赫拉对自己的嗅觉那么敏锐,那么她一定能察觉到自己去了别的地方。
自己再笨拙地表现出:我只是想去玩儿,不是想干什么。
赫拉一眼就能看穿这种拙劣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