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平素没少受这位年纪最大的弟妹的阴阳怪气,要他平时可能还会堵心口,现在有了身孕,肯定以自己为重。
所以两妯娌里进门的时候一个老大不痛快一个不咸不淡,二等丫鬟们纷纷迎进了门,见过了刚满月的焕姐儿,都给了满月礼,丫鬟们送上回礼,关起门来说些家长里短,基本上也就这么回事儿了。
陈氏看卢氏给了小焕姐儿好大一个长生锁就说,“四嫂和这孩子亲,怎不见四嫂把炆姐儿一并带来热闹热闹?”
卢氏嘴角勾着,可是眼底已经看不见了笑意:“都说我们四房五房走得近,怎么炆姐儿这几日病着也不见弟妹来看看,可怜那小小的孩子,晚上咳得睡不着,也就白天姨娘抱着能睡会儿。请了大夫开了汤药,天天喝天天吐,真是愁死人了。”
卢氏潜台词:你不是说我对庶女不好吗?你个做嫂嫂的也没多亲厚啊。
白玉京:“哟,这都快过年了,身子要紧才是。”
卢氏撇撇嘴:“可不嘛,我让大夫换了药方,制成蜜丸用姜汤送服,这两日才勉强能吃下去几服药,那孩子也是怪心疼的。”
陈氏见着一旁和董家姐妹玩闹的顾廷烟有些诧异,眼珠子一转奉承道:“还是大嫂懂的哄孩子开心,烟姐儿瞧着,开朗多了。”
卢氏这回不说话了,白玉京笑道:“以前是我年纪小不懂事,老和侯爷闹别扭,耽误了这孩子,以后啊,她就在我膝下养着,这府里上上下下,我看还有谁敢小瞧了她去。”
此言一出,在坐的都有些诧异,要把老公小老婆的孩子视为己出,那是多大的度量啊。
陈氏这回不知道接什么了,白玉京索性直接说起了顾廷炀的亲事,一说到自己的这个大宝贝儿子,那陈氏的话匣子可就是关不上了。听个一句两句还成,说得久了大家都烦,就连头一次上门商贾出身的董姨妈都蹙眉,觉得这妇人怕不是脑子有毛病,在场的谁不是知根知底的,吹成这样,不嫌丢人?要是有个外人在说一说把自家儿子夸成潘安也就算了,偏偏还没有。
要说这四房五房,上面的四爷五爷是被顾偃开宠坏的两个弟弟,下面顾廷炳和顾廷炀,那就是根里烂外面长歪的烂种。上辈子欺负惨了顾廷烨,这辈子也不知道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要说这顾家也着实奇怪,老大哥顾偃开因为和大秦氏那点子痴情,生生逼得老五家的旁支先生了长孙,就是日后那个和顾偃开的小妾私通嫁祸顾廷烨,和顾廷烨的原配余嫣红珠胎暗结坑了余家一大笔银子的牛逼人物,最后分家出去还不消停,逼杀了老爹一对丫鬟,大过年的给五爷生生打死的那位。
白玉京听着眼前的陈氏喋喋不休,眼前走马灯一般的划过上辈子的点点滴滴,又想起这个歹竹最终还是出好笋,得一儿子还算正派,也不知道会苦了哪家的女儿,要在这顾宅里继续熬着了。
等到酒宴开摆,大家伙里打过招呼都坐下用饭了,小焕姐儿早困了被乳母带了下去。
这次酒宴,白玉京是下足了功夫,从杯盏碗碟到热菜凉菜果盘点心,就连丫鬟都调教了一番。这侯府里的人都啧啧称奇,说这白夫人死里逃生一回,人倒是立起来了。
江南白氏,吸收了扬州徐氏,也就是白玉京亲妈家的荣光,背靠漕运盐帮,可算得上是江南一只手数得过来的富商。之前是白玉京自己萎靡了,现在人家重活一回,哪怕就是靠银子,都能砸开这侯府的天。
丫鬟不听话,威逼不成那就利诱,利诱不行那就撵出去。在常妈妈撵走了两个不听话的之后,大家伙都看在钱的份上,纷纷乖顺了下来,至于那两个撵走的丫鬟,罪名很讨巧——不敬过世的老侯爷。
至于前院的家丁和仆从,顾宅并非铜墙铁壁,后院的消息多少能传到前院,白玉京以过年为由头,给院子里的小厮们换了两身加了厚白棉着裘边的冬衣,家里的都送了米面粮油。这第一波的人心算是收服了,至于第二波,那就看开春了。虽然都是拿着嫁妆贴补侯府,可是这次,白玉京贴补的,是侯府的下人。
是以,这满月宴办的还算是里外称道,特地从翡翠楼请来的两个从宫里退休厨子,丫鬟们穿着新制的冬衣,常妈妈说了,今儿这差事办好了,夫人每人赏三两银子。要知道,当时一个丫鬟的月例银子也就三钱,这三两银子,足可以买一七八岁的小丫鬟了。
顾廷烨的病鬼老哥今日没出来,管他十七八个为什么,反正他记恨自己也懒得去说。顾廷烨在前院跟着老爹招呼来客,顾堰开看着小小的儿子和别家的小世子推杯换盏,虽说喝的都是果酒,也有些想不明白。只是不断的有人在他耳边打趣,说这个顾老二,不过六岁上下,都有小大人模样了,侯府将来有望了。
就在大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宾主尽欢的时候,有一小丫鬟匆匆来报顾堰开,只说是大爷突然不舒服要请大夫。
顾堰开听闻有些着急,顺着就去了,顾廷烨当时放下酒盏跟着父亲的脚步也一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