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白玉京母子四人接风洗尘之后,天色也不早了,这顿饭是秦微布置的,这几年她倒是在这侯府中周旋出个名堂来了,时时刻刻脸上都提着张笑脸皮。这次在白玉京面前也多是恭维,什么“姐姐辛苦”什么“姐姐走这几年侯爷甚是想你。”
白玉京均已微笑回敬,心里翻了老大一个白眼,又看了看那喝得醉醺醺的顾偃开,腹诽:“我可不想你。”
这几年,秦微也是混了个诰命加身的,都是宁远侯的妻,总不好没有品级,可是皇帝是有口谕的,在家中白玉京跟前,秦微要执妾礼。
秦微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一桌子吃饭的时候,她愣是站在一旁,顾偃开都心毛了:“你坐啊,像个木头一样杵着做什么?”
秦微略带委屈的说:“当初姐姐走得急,没来得及喝上妹妹这一杯茶,皇上有口谕,叫妹妹在姐姐跟前侍奉,妹妹不敢违拗。”
白玉京笑:“侯爷让你坐,你便坐吧,你当家这几年,也着实辛苦了,这侯府里的人,都记着你的好呢。”
一旁的五老太太听着白玉京这话,心里有些计较,若是一般大气些的主母,多会说些“你我都是姐妹,不分彼此”之类的话。白玉京这没说,可就还是分彼此的。
五老太太给四老太太递了个眼色,四老太太和白玉京走得近,她自然是更多关注些。
一顿饭吃得人人不痛快,每个人都在想着自己以后的日子,只有顾偃开,她以为着自己是祖上烧了高香,这才如此风光。呵,男人嘛,都是一个样,儿女在外头厮杀挣着功名,自己管生不管养,结果儿女风光了,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白玉京回府之后并不急着接管府内中馈,秦微几次来找她,要把账目交接,白玉京只说自己在外头还有些事,等处理好了再说。
这一等,就等到了皇帝嗝屁,新皇登基。
在皇帝嗝屁之前,侯府发生了一件事,是关于顾廷煜的,顾廷煜这两年身子好了许多,他这身子骨,像弟弟妹妹们拿刀枪是不行了,写字科考还是可以的,自从他生了个女儿取名‘贤’,袁媛抬为袁姨娘,关起门来的日子也是过得去的。只是几次袁媛都说,劝大哥早些成婚,家中有了主母这才像个样子。
说了几次,顾廷煜自己也动了心,可是这京城中,谁比较合适呢?
这个时候,他第三次遇到了那个女侠。
那一次,他才知道女侠的身份——英国公独女,张桂芬。
胡玉楼里二人再次相遇,顾廷煜笑脸盈盈的看着对面的女侠,而桂芬同志是个好同志,平素就喜欢些简单的打扮出去行事,两次遇上顾廷煜他身边都跟着袁媛,第三次的时候就看他在外头与人交际,那个时候的顾廷煜也是仪表堂堂傲骨风姿,一问他有什么烦心事,原来是这些年家中母亲不上心,自己都快二十了还没个正经妻子。
桂芬同志一笑,道:“你看我怎么样,去你宁远侯府做个当家主母,配不配?”
活到这个岁数的顾廷煜也是没怎么开过玩笑的,吓得把自己的身世经历都说了一遍,张女侠只笑:“早去查过你的身世背景。我觉得你,挺好的。”
那个时候张女侠穿着朱红的大氅,头戴金簪翠玉,两对金步摇在风中飘荡,风一挡起来,看到她两个梨涡浅笑,顾廷煜不禁问:“我自小身子骨就差,也就这两年练了些气功才好了些,我没有母族支撑,也无功名在身,家中还有妾室生了庶长女,我如何就好了?”
张桂芬笑了笑:“我不怕与你直说,此番京中恐怕是要有异变了,我担心日后我的婚事会被皇室拿捏,与其随便配了个不认识的,倒不如,配了你。”
顾廷煜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对的张桂芬,就听张桂芬继续说:“你是宁远侯长子,也是和顾侯原配所出,虽然东昌侯府势微,可我信你能凭着这一腔热诚报效朝廷,再说句不中听的,我英国公府的女儿,还靠不上他东昌侯府的势。”张桂英其实没说的是,现在顾家的白氏夫人以及他二弟顾廷烨,有从龙救驾之功,这不就是最好的势?
顾廷煜眯起了眼睛,张桂芬继续说:“我也去调查过你那爱妾,是白夫人给你选入府中服侍你的,她祖父,是前朝受张阁老案牵累的袁大人,那女子是个心肠好的,之前在庄子上我就瞧出来,你二人郎情妾意倒是登对。”说到此,张桂芬的眸光暗下来,又道:“你也瞧出来你那白氏后母与你父亲感情平平了吧?说真的,我其实很羡慕白夫人,我与你若是有缘,这辈子能相敬如宾那是最好,若是无缘,我们能壮大彼此的家族,便也足矣,嫁人嘛,最重要的是人品秉性,顾廷煜,我瞧着你,是极好的。”
顾廷煜看着面前的女子,心里软了下来,就听他笑道:“张娘子且回府等着去吧,等我回府去求我那后母,择日上门提亲。”
张桂芬听后,眼睛里仿佛有了星星,微风中她面若桃花十分好看,又听顾廷煜说:“张娘子神仙般的人物,是顾某高攀才是。”
等这素来和自己不亲厚的大儿子上门找自己的时候,白玉京都吓了一跳,然后就左眼皮一直抽抽着接见了这位大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