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黑着脸来的,一副老大不愿意的样儿。
“来,各位演员老师们,准备来走一遍戏。”
空中繁星点点,凉风习习,篝火摇曳。
每位演员都按原定位置端坐好,只有秦剑宇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
这段戏的前置剧情是北方有一城叫郓城,正遭受魔疫,而女主昙篱曾经的友人就久住在这城里。
这魔疫来得又凶又狠,患疫者浑身长满脓包,身体每天都在溃烂,只需要十天全身就能长满魔芽,然后死去,成为魔族的养料。
城中药材被哄抢一空,正因此,昙篱的友人拼尽全力使了一点小咒术寄出书信,希望昙篱能筹备一些药材寄来,以解燃眉之急。
昙篱不是对友人不管不顾的人,收到信后就筹备了大量的药材,打算亲自过去。只是这魔疫狠毒,就连修仙者都难以防范,昙篱想到郯灵的本命法器无相莲:无相莲是至纯至灵的仙器,传闻佩戴者可免疫病,还有净化的作用。
可惜无相莲早已认主,只供郯灵驱使,于是昙篱略施小手段,把郯灵绑了过来。
这段戏的剧情发生在他们一行人前往郓城的途中。
郯灵已经猜出她把自己拐来的目的,虽然她救过自己,但她的种种行径,都让他以为他是不轨之人。尤其是她的队伍中有魔族和仙魔混血的存在,导致他对她们一行人的态度就有些淡漠反感。
简单对完戏,终于正式开始拍摄。
“仙君可知我们此番要去往何处,又要去做什么?”
郯灵冷脸不语,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火光打在他脸上,把他的五官和略微冷硬的面容照得分明。
昙篱微微笑,也不管他在不在听,只自顾自说道:“真不知天上人过的是什么神仙日子。”
“天人生来便有灵力,腾云驾雾,驾重就轻,不用饿肚子,没有伤病之扰,而凡人……凡间天灾人祸,每年都时有发生,每天因为饥饿和病痛死去的大有人在。”
郯灵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说起这些,凝眉抬眼看她。
昙篱捡起一根树枝,戳了戳火堆,摇曳的火堆突然噼啪炸出些许火星子,她猛然往后退,又接着道:“人饿极了的时候,为了活命什么都能干的出来。只要能达到目的,有时候使些非常手段在我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只是,”
“只是苦了郯灵仙君了,”她忽然低头笑笑,“仙君自小锦衣玉食,应该还是头次受这舟车劳顿之苦吧?”
释云叉着腰气哼哼地:“你知道辛苦,还把我家仙君绑来!”
昙篱不理他,忽地转头看着郯灵,火光只打在她的半边侧脸,另外半边则处于阴影之下,正好呼应出她似善似恶的阵营。
她正色道:“我昙篱虽混不吝惯了,但自认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此番为救人,事急从权,对仙君多有冒犯。但郓城此时危在旦夕,我只为救友,而仙君作为执掌天印的预备战神,即便没有我,也会收到前往郓城的调令。”
郯灵目光微微一动,在被绑前他其实已经收到了这个调令了,他有无相莲护身,没有人比他更合适。
“待邺城魔疫事毕,”她的语气突然变得活跃了起来,“我们与郯灵仙君就此别过。”
董奕真的演的很好,好到已经不是在演了,连带着江星淮也忘了自己是在演戏,忍不住问:“那你打算去做什么?”说完江星淮心里一咯噔,这不是剧本里的台词!
但是导演没有喊卡。
只见董奕身体略微后仰,掌心撑着地,哈哈大笑,“自然是吃喝玩乐,游戏人间啦!”
明明说的是很孩子气的话语,但她身上迸发出的强大生命力,烈得像火,耀眼得瞩目,郯灵盯着不过两息,眼睛就好像被灼烧到一般。
忍不住地,他心中好像有些羡慕,羡慕她可以自由自在,也羡慕她有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像太阳一样地活着。
这一段剧情并不只是昙篱和郯灵的独角戏,昙篱的两位前男友和最后的男主齐聚一堂,当然也少不了雄竞了。
在昙篱和郯灵聊天的时候,三人火光四射,互相嘲讽提防。等她们聊完,两位前男友卫荀和曳海流连忙跑上前献殷勤,危絮作为一个美强惨且嫉妒心容易爆炸的最终男主,当然也有台词。
只见他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一二三四五六七。”
猛地把江星淮从戏里拉回现实。
谭薇脸一沉,“危絮!”
“能演就给我好好演,要是不想演,我完全可以把你的戏份给砍掉,作为总导演,我有这个权利!”
秦剑宇眉毛一竖:“你!”他欲要发作,可只要想到平台生气,投资方要撤资都没能把她换走,说明这个女人的后台也很硬。
危絮前中期的戏份本就偏少,如果因为一时意气把戏份砍掉,得不偿失,于是他只能把怒气咽回肚子里。
昙篱和郯灵的对手戏一遍过,省了很多时间。但不幸的是,修罗场的戏份反复拍了好多遍。这得多亏了某人,还是狗改不了吃屎,某一段演得还不错,下一段又要突然乱加表情和台词,大家只能苦哈哈地陪着他加班。
原本通告单上写的预计下班时间是十二点,硬生生被拖到凌晨一点多。
好在江星淮被分到了A组,在熟悉了剧组的运作后,再加上导演的有效调|教,接下来的两周拍摄顺利得不可思议。
8月15日,他正式杀青。
离组前谭薇导演给他发了个小红包,拍了拍他的肩膀,“记得回去好好练台词,别糟蹋了你的灵气。”
江星淮对她已经完全没有恐惧的心理了,经过这两周的短暂相处下来,他发现谭薇大部分情况下脾气居然还挺好。
“好的导演!”他眼睛弯起月牙,露出两排白得发亮的牙齿,笑得真诚。
然后捧着鲜花和红包,正式离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