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嘉言下课就来找苏合香,兴高采烈地跟她说他哥来学校了,大家一块儿吃饭,不到市里,就在学校后门对面找个饭馆。
“已经定了?”苏合香愕然,“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声?”
“是我哥,不是我爸妈,没事儿的,你放轻松,就吃个饭,我哥做工程的很忙,也没什么时间,就来看看我。”
苏合香说:“嘉言,你该问问我的意见。”
赵嘉言脸上笑容收了收,正经道:“那你不去,我就和我哥讲一下。”
“我也没说不去,我的意思是……哎,定了就去吧,哪个馆子啊,你等我下,我把店门关上。”
苏合香没再说什么,半个多小时后,她走进馆子就后悔,当时应该再说点什么,最好是坚定的拒绝这场饭局,而不是为了不打击小男友的热情,顺了他的意。
川菜馆的空气里弥漫着麻辣香气,她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听赵嘉言给她介绍,眼角轻微抽了抽,谁来告诉她,兄弟俩为什么不是一个模子,现任是前任的弟弟是怎么回事?搁这儿演肥皂剧的。
苏合香着急怎么和前男友赵础交流上,让他不要把他们好过这件事告诉他弟弟,哪知他叫她苏小姐,好似对着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苏小姐,你好。”
苏合香顺势回应:“赵先生。”
赵础微颔首。
苏合香有些惊讶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还有这一面,装得挺像那么回事。
可在她记忆里,他老实,本分,能干。
诚恳真实,言行一致,是个非常质朴的人……
那就不是在伪装,是真的放下了。
前男友面色平静冷漠,她反应激烈就成笑话了。
苏合香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确实没必要紧张,他们只是好过,也分两年了,早就桥归桥路归路了。
垂落在一侧脸颊边的碎发被撩起来,苏合香的睫毛眨动。
赵嘉言给她把碎发别到耳后,拨了拨她耳垂上的珍珠耳钉。
少年那般做,犹如显摆自己的宝贝。
赵础面庞轮廓利落刚毅,眉锋利,双眼漆黑,目光不知落在哪一处,他沉默着,一直沉默着。
“哥,待会儿吃好饭,我带你在学校转转。”赵嘉言神采飞扬,“香香姐也一块儿。”
“我就不了,店里忙。”苏合香这次不考虑小男友的兴致,当场拒绝,“你跟,咳,跟你哥聚一聚。”
“行。”赵嘉言笑得帅气。
苏合香做不到赵础那样淡定,自我调整不起作用,要时间平复,赵础说过有个弟弟,赵嘉言说过有个哥哥,可哪个都没透露名字,这才让她碰上这么尴尬的事情。
她懒懒地垂眼,看起了自己的手指甲,昨天才涂的指甲油,温柔的玫瑰豆沙色。
女人一双手细细白白,用纤纤玉手形容再合适不过。她一头长发松松地拢在脑后,发丝里插着一根檀木簪子,顶端开着两朵精致的玉兰花,脖颈纤细皮肉白腻。
赵础握杯,一口干掉冷掉的茶水,粗大的指骨扣着杯子。
服务员端了盘蚂蚁上树过来,他起身,按着弟弟的肩膀说:“你们先吃,我出去抽根烟。”
没等苏合香反应,赵础就迈步离开了,走过她这边的时候,有意拉开距离。
对着弟弟带过来的对象,赵础的分寸感十足。
任谁也看不出,他除了兄长的身份,还有个前男友的身份。
仿佛那段记忆早已被剥离。
赵础回来时,身上烟草味明显,他只抽红双喜这个牌子,味儿浓,还苦。
唾液都是涩的。
**
菜陆续上齐后,苏合香吃自己的,赵家兄弟聊天。
哥哥话少,嗓音低沉,相反的,弟弟话多,声线便清亮上扬,热烈奔放。
苏合香嚼着莴笋,小男友十九岁,她二十四岁,开头数字不一样,感觉差了辈分。
而前男友三十二了,和她也差辈分。
她看了眼那盘没被宠幸的基围虾。
忽有一双筷子伸过去,夹走一只大虾,她的视线沿着那只虾,移向两片薄削的唇。
——沾上水光的画面,在她脑中闪过。
板寸不扎人。
从潮湿泛滥的回忆里抽离,苏合香幽幽叹息,食色性也,她好久都没性生活了。
小男友还是学生,没上过床呢。
“对了,还有虾,我都忘了吃,最贵的就它了。”赵嘉言兴冲冲地问,“哥,虾怎么样?”
“可以。”赵础说。
“那我搞个。”
赵嘉言挑了只虾去壳,送到苏合香的盘子里,“香香姐,你吃着看看。”
苏合香没有感动,她谈恋爱是要被宠的,不懂事的就滚蛋,如果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做,她可以引导,但也只能引导几次,要是还不会就散伙,她才不会委屈自己。
身旁的少年是例外,有些事她教了很多次了,还是没长进,就像虾,总是剥得不那么干净。
连个虾都剥不好,却一直没被她踹开……
不知道怎么回事,想到这儿,苏合香心里一动,偷摸看少年的眉眼,余光晃到对面老男人那儿,视线平移了两个来回……
苏合香突然就不是很想动筷子了。
又有一只虾被放进她面前的盘子里,胖乎乎,尾巴上带小虾壳,她说:“嘉言,虾壳没剥干净。”
“那一点儿你吃的时候吐出来就好了。”
赵嘉言发现他哥似乎皱了皱眉,他连忙挪凳子过去,压低声音:“哥,虾是我自己要给香香姐剥的,你别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