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丹红话直白了一些,可姑娘,这宫中到底还是陛下的宠爱最重要。”
红玉也有些担心,在这宫中最重要的,一是子嗣,二就是地位。
虽说帝王宠爱如浮云,可若是没有,又谈何地位,如今的乔姒说的好听是主子娘娘,可到底无名无份。
现如今后宫只有乔姒一人还好,若是将来选秀,其余秀女进宫,到那时,乔姒可就什么优势都没有了。
且到时候府内的那些人说不得又要做些什么。
乔姒看着菱花镜中的自己轻勾唇角,眉目婉约柔情,是她素日在那些个公子哥面前惯爱露出的一面。
貌美,听话又温婉,谁不喜欢,可偏偏对上褚曜那个怪人。
每次在他面前,总有种被看穿的心惊胆战感。
“好了,你先下去吧,我累了。”
她揉了揉额头,瞧着是累了。
红玉也没多说,伺候着乔姒安置后才缓缓离开。
屋内蜡烛尽数熄灭,黑暗吞噬,仅余几寸月光透过轩窗落入,光影模糊。
乔姒缓缓闭上眼。
红玉能想到的,她自然也能想到。
可如今她若贸然出击,只怕适得其反,尤其是褚曜这般人,说到底她也看不穿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可事已至此,她无路可退,无非是费些脸面,尊严在生死面前不过是尘埃。
想到尚且还在大夫人手中的母亲,乔姒深吸一口气。
不急,不急,她得从长计议。
脑海中不停想着计策,困意如潮水,慢慢涌来,携裹着人沉入深海长眠。
月色溶溶,树梢晃动,白日尚存的余热被寒意替代。
不知何时,轩窗映射进来的月光被遮挡,尽数打在影子上。
床上的女郎裹紧被子,眉头紧皱着,似乎陷入了可怕的梦魇中。
梦中有只可怕的雄狮,摩拳擦掌,追逐着她,可她浑身好似脱力没了力气,动也动不得,只能任由其宰割。
她本以为死路一条,可那雄狮只是在她脖颈间嗅了嗅,便再没了多余的动作。
而很快不知哪来的黑蛇,忽然缠住她的脖子,夺取她的呼吸,冰冷的蛇信子吐在脸上,窒息感席卷而来。
乔姒猛然从梦中惊醒,圆润的胸脯不住起伏,香汗淋漓,身前的衣裳略微松动,想来是夜间自己多动。
本以为不过是个噩梦罢了,可乔姒没想到一连几天,夜夜都是这梦。
她睡不好,眼下明显有了一圈青紫,瞧着气色十分不好。
红玉也察觉到了,眼中有些担心。
“奴婢已经让丹红去上香局找香娘拿安神的香来,过几日就能调好送来,想来这几日姑娘定能睡个好觉。”
乔姒神情有些倦怠,困意不断侵袭着大脑,面对红玉的话,也只是意识模糊的“嗯”了两声。
但她也知道不光是那梦,这天实在是太热了,晚上睡着汗涔涔,总要去净室,一来二去的折腾,自然睡不好。
红玉瞧着就更心疼了,这宫里头捧高踩低,偏生如今圣上心意不明,她们也不好闹出许多事。
“左右还早,不若姑娘再去睡会,晚些时候再去拜见也不妨事,太后娘娘心善定然能体谅的。”
心善?
可不见得吧。
若是那日之前,乔姒还相信几分,可那日之后,她就彻彻底底的改了想法。
这位太后,最是擅长装模作样,所谓贤德不过都是给天下人看的。
若是真贤德仁慈,怎会公然为难人,又为何明知容易毁人声誉,却依旧不曾半分拒绝。
不过都是上位者想让百姓看见的。
这样的好名声,自然百利而无一害。
面对着红玉的碎碎念,乔姒只是勾了勾唇角,默不作声的让红玉继续为她梳妆。
宫里的人从来都是如此,你利用我我利用你的,太后既是想拿她做筏,她自然也得上道才是。
水红的口脂轻抹在唇上,原本略苍白的唇色霎时红得娇艳欲滴。
红玉最善的就是胭脂打扮。
只见聊聊几笔,乔姒原本病色的面容在她手下渐渐变为我见犹怜的模样,不让人觉得病怏怏,反而觉得柔弱娇媚。
“对了,让你送的东西送去了没?”
似是想到什么,乔姒扭头看向红玉。
红玉点点头,神情振作几分,“消暑的汤水早早送了去,陛下一下朝就能瞧见。”
顿了顿,红玉眉头轻皱。
看出她的迟疑,乔姒道:“怎么了?”
红玉深吸一口气,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主子既下定决心行动,为何不亲手送过去,岂不更显诚意,这般叫人送过去,只怕陛下都不知是谁送的,那主子做的岂不是白费了。”
红玉的眉头都皱成一堆,瞧着很是疑惑。
乔姒望着镜中的自己,莞尔一笑。
“要的,就是不知道。”
若是叫人知道了,那才是物极必反。
这般拿捏的分寸,才正正好。
乔姒的话云里雾里的,红玉听不懂,不过瞧着主子胸有成竹的模样,她也只能把心放回去,想着可能主子有别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