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狂风暴雨,伴随着震破天际的雷声,有风透来,唯一的那盏烛火岌岌可危的晃动着。
烛火将郎君的影子映在地上,拉得又长又细。
他眉眼微蹙,看着晕倒在怀中的人,喊了两声。
没应。
他原是听着王如春,说她这几日为了绣东西闭门不出。
膳房那边送来的膳食也未食多少,想着到底东西是绣给他的,来看看也无妨,免得叫人说他苛待。
只是未曾想到,一来就瞧见她不省人事往地上倒的样子。
怀中的女郎脸色潮红,紧闭着双眼,似乎是因为不舒服,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
他伸手摸她的额头,滚烫得要命。
“乔姒?乔姒?”
他握着她的肩膀轻轻晃了晃。
“不,不要晃了,头晕。”
乔姒迷茫间身子被人晃着难受,她呜咽着,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偏周身又热得厉害,只有脸上有块凉丝丝的东西贴着。
可下一刻那东西就要远离了,她下意识抓住它贴紧了脸。
冰冰凉凉的,跟块冷玉似的,她忍不住喟叹一声。
褚曜神情复杂的看着眼前握紧他的手,却并没有睁开眼的人。
若不是他此来并未惊动旁人,都要以为乔姒是故意如此骗他的。
他深吸一口气,认命般将人抱起来放在床榻上。
准备起身抽回手的时候,手却被人死死抓住。
他有些愕然,顺着手看过去。
只见女郎一手握住他的手,潮红滚烫的小脸还不时蹭了蹭,跟幼兽找到安心的窝一般。
她生得弱柳扶风,脸也格外小,现在就跟整张脸陷在他掌中似的。
掌心是柔嫩的触感,他下意识的揉捏着她腮处的软肉。
想到她往日的那些事情,手上情不自禁的用了几分力气,恨不能将人捏成一团算了。
男人跟捏面团似的手法,让乔姒有些不舒服,她皱着眉头躲避着。
另一只握着香囊的手下意识举起推搡着那只大手。
褚曜捉住这只捣乱的手,目光落在从她掌心遗落的香囊上。
他将香囊拿了起来,藏青色的缎面,绣了一半的海东青。
与先前那只花样别无二致。
褚曜轻轻摩挲着丝线,“倒是长进了。”
比之前那只香囊绣得好了不知多少。
不过这么些日子才绣了这么一半...
想着或许是因为乔姒一针一线认真的缘故,褚曜也没多想,将东西放回她枕边。
似是想到了什么,褚曜神思一顿,将手中捉住的的皓腕翻转,露出掌心。
白皙柔嫩的指尖,两道几不可见的针眼出现在视线中,还残留着殷红血珠。
“这么久了,绣工进步,还能受伤,蠢死了。”
他将血珠拭去,将随身的小药瓶子拿出来,将粉末洒在上面,又拿了丝帕系住。
纤细的指腹被厚实的帕子包裹着,瞧着颇有几分怪异。
褚曜恍若未觉,只是将手放回被子里去,顺手掖了掖。
可下一刻,被子就被人一脚踢开。
“...”
乔姒睡觉时喜欢半夜踢被子,往日在府中红玉不知说了多少次,乔姒都改不过来。
是以红玉总会半夜来瞧瞧,给乔姒掖被子。
今日,她刚进屋就瞧见自家主子床前坐着一个人,她眯着眼睛一看,发现那人和乔姒举止十分亲密,红玉吓得后背一冷。
如今这可是在宫中,出了什么事情吃亏的也只是乔姒,担心乔姒的情况,红玉当即冲了过去厉声呵斥。
“大胆贼人,居然敢闯入——”
“陛下?!”
声音在看到那人的面容时戛然而止。
红玉瞬间跪在了地上,眼前一黑,感觉人都要晕过去了。
深更半夜的,陛下怎么会来此!陛下又是什么时候来的?
一时间红玉心中被一个又一个涌出的问题包裹。
褚曜瞥了她一眼,道:“去太医院请太医来。”
红玉这才发现躺在床上的乔姒,脸色异常的红润。
她忙不迭点点头就出去了。
太医院今夜驻守的太医是位年轻的,红玉想着把另一位年龄稍大的老太医喊去,毕竟年龄大些,经验也多些。
老太医喝了一口清茶润了润喉,推辞道:“哎呀,这太医院到底还是要有人留守不是,和太医你去就是了。”
他可是知道的,那杏花春馆的不过是个没位分的,这大晚上了,若是陛下那里有什么事,他可得随时待命。
而且那处一看就是没油水的。
被叫做汝成的年轻男人点点头,望向红玉,态度温和。
“姑娘稍等。”
他说着就去收拾着药箱。
红玉哪里不明白,心里暗暗啐了一声,想不到这太医院也习得了后宫的风气。
看着老太医巍然不动的模样,红玉冷笑一声道:“老先生说的是,只是我家主子高热不退,陛下心急如焚遣奴婢过来,既是你不愿意,奴婢也不强求。”
她说完扭头又看向和太医,“和太医,咱们这边走吧,可别让陛下等急了。”
和太医听到陛下也在,有些惊讶,但也只是一瞬,很快回过神来点点头就准备和红玉走。
“诶,诶等等,陛下,陛下怎么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