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已经是个快六十的人了,方小余在她眼中不过是个小孩,她看着方小余眼睛眼底红通的样子,心中有点不好受,想这孩子大概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了。
她伸手摸了摸着方小余的头,“遇着什么事了?”
“没有。”
王姨叹了口气,这孩子从小就倔得很,他不承认的事,再问也不会有答案,“没有就好,没有就好。你还是回屋睡吧,睡在这里容易着凉,明一早老爷看见也不好。”
“嗯,王姨你早点休息吧。”
“哎。”
方小余拖着身子上了楼,在浴室冲去一身酒味。
站在水流密集的花洒下,他仰脸去刻意感受窒息的感觉,那种不能呼吸不能说话的状态,让他有种超脱现实濒死的错觉。
好像只有这样的自身折磨,才能慰籍他心中那份恐惧和不安。
他紧攥的拳头,骨节因用力而泛着青白,与温水接触的微红皮肤下显得格外醒目。与之而来的,是另一块龟裂瓷砖上被水流冲淡流下的淡红血水。
方小余恨得咬紧牙根,李怀明那风流的一幕幕在他脑中闪现,与朱明的、与mb的还有今天那个奋勇扑向他的不知名男孩,原来他要的就只是一个能解决生'理需'求的陪'床货。
自己一腔所爱的,只不过是最廉价的东西。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朱明能留在李怀明身边那么久。方小余不信,他不信朱明对李怀明没点暧,'昧态度,更不信李怀明对朱明真的就只是一个p友。
疑心悲恨、痛苦焦虑一方袭来,就在方小余将要窒息的刹那,他关掉水流,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鼻翼附近未流净的小水珠不少被他吸入鼻腔,呛得他咳嗽不停。
方小余这次没同李怀明闹,出奇意外的安分,可让人看似安分的外表下,却藏着一个随时迸发暴戾恣睢的恶兽,缺得是最后一个点燃它的火引!
次日,日上三竿,方小余还未起床。
老方听闻王姨说方小余回来了,又看了看升得老高的太阳,便叫王姨去把方小余叫醒。这都快正午了还不起来,实在太不像话了!
“爸。”
老方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地看着报纸。
方小余下了楼,走到他身边,“爸,你今天不去公司?”
“坐下吧”老方看了眼旁边的沙发。
方小余老实地坐下,他坐的笔直端正,将昨晚擦破的那只手踹进口袋,尽管想装的精神一点,可一脸的憔悴是掩盖不住的。
老方终于抬眼看了看他,那双鹰隼般的眼睛看得方小余无处躲藏。半晌,他叹了口气,“你也大了,事事也不都是我能管的住得。”
方小余微微低下头,“对不起,我不该把这种状态带到您面前。”
“行了行了”老方皱着眉头,感叹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一个两个怎么还对自己如此生疏,“马上就快放寒假了,假期里要是没什么事就跟着你怀明大哥去公司多学学,我已经跟他爸打过招呼了,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不能淡泊了,往后总有用得着的地方。”
方小余心中不忍暗自腹诽,最后那几句话,他到底是如何心安理得说出口的?!
李怀明回国后甚少回自己父亲家,除了那种不得不回的节日,也就今年夏天回得频繁一点。
李怀明小时候不少欺负方小余,很多时候处于对方小余是外室生,当然这都是小时候三观没形成的偏见。
老方却不知,两人间早已背着他熟到了私房关目,行翻云覆雨之事的地步了。
方小余分不出多余的心思去猜想他今日怎么会这么好心,只敷衍地说道,“谢谢爸。”
老方放下报纸,拿过搭在沙发上的西装套上。
方小余站起身,“您要走了?”
“嗯,我说的话,你要记清楚。”
“我知道。”
老方走后,方小余便又窝回卧室。
他在家待了整整一个多星期没去上学,为了不引起老方的怀疑,除了周日他每天早出晚归,每次回来都静悄悄地,他带着一身酒味不敢吵醒王姨,更不敢惊醒老方。
他每天白日里去的哪儿,倒也不难猜出,一身的酒味像是腌透了一样,想也知道是泡在了哪儿个吧里买醉了。
这一周多来,江辉找过他几次。不过方小余手机基本上关机,根本联系不到人。
起初冯光倒也没留意,直到了后来他连打五个电话依旧没有人接时,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冯光寻问了方小余宿舍里的几人,三人告知他方小余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来上学了,去的哪儿也都不知道。
冯光左思右想,便决定回趟方家看看。
“哎呦,冯光啊,快进来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