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岏方欲睡下,却听外头突有人低声:“太子殿下,臣有事求见。”
是高守,这么晚来求见,定是出了事。
李岏双目一暗,道:“进来。”
却见高守低了头,进来便跪下,也不啰嗦,磕头道:“臣在东宫内抓到一个刺客。”
李岏披了衣裳,去到外间,方在椅子上坐定,却突然室内响起一个声音道:“臣磕见太子殿下!”
那声音如洪钟一般,将他吓了一跳。
高守见殿下受惊,立刻拔出腰侧长剑向着声音刺去。
李岏低下头,发现地上匍匐着一个人影,如圆球一般趴在地上剧烈抖动着。
高守举剑在对方颈间,禀告道:“太子殿下,这便是臣抓到的刺客。”
森冷的剑身贴着脸,跪在地上的刺客被死亡的恐惧吓得肝胆俱裂,浑身发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叫道:“饶命啊!饶命啊!大人啊!殿下啊饶命啊啊!”
全福初见那圆冬瓜的身形便心中打鼓,此刻再听声音,不确定地道:“宁安侯?”
果然刺客颤颤巍巍地抬起头,不是那宁安侯宋怀德还能是谁?
正是因着宋氏今夜侍了寝,高守才没有就地将此人处决,而是深夜惊动了太子。
宋怀德见到全福便如见到了救星,手脚并用跪爬过来就抓住他的衣摆哭泣道:“全福公公,您可千万替我作证啊!我真的不是刺客啊呜呜呜。”
全福心道不好,只好擦了汗解释道:“回太子殿下,这确实是宁安侯,他今日特意送女来东宫的,只是不知为何还未出宫去。”
李岏想到此,面色一哂,问底下跪着的人:“宁安侯?”
高守这才将剑挪开。
宋怀德感到浑身汗都湿了,忙咚咚咚拼命磕头:“臣宁安侯宋怀德拜见太子殿下!臣实在是冤枉的啊,臣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当刺客,臣那是不学无术,只知道吃喝嫖赌,怎么有本事做刺客啊,臣好冤枉啊啊。”
李岏直觉得屋内跪着一只大窝瓜,咚咚咚地在敲,声音在黑暗里格外刺耳,不由眼皮跳了跳。
高守打断道:“太子殿下,臣抓到他时,他还未出宫,正鬼鬼祟祟地在膳房里头烧香。”
宋怀德忙拼命磕头,脸上眼泪鼻涕糊做一团道:“臣原想磕完头就出宫去的,可是。。可是实在是坏了肚子。。只好在东宫里头找茅房,找了半晌。。”
他寻不着,又忍不住,愣是最后蹲在草丛里解决了。
等他从草丛里腰酸腿软地爬起来的时候,宫门都已下钥了!
“小人如失了头的苍蝇吓破了胆,只能颤巍巍躲着,想等着天亮了再出去。”
高守却举手拿出一个玉色的发簪和一卷纸包道:“胡说!你若是不慎耽搁了出宫,大可找管事禀明情况,可你没有,却一个人鬼鬼祟祟去了侧室。臣派人搜了他的身,在他发簪上搜出毒香,他手里的香炉已被下了毒!”
若不是他知晓今日殿下召了宋氏女侍寝,而这人又是宋氏生父,他也不至于敢大半夜来搅扰太子殿下。
想到若是这父女二人有不臣之心,他心中一阵后怕。
全福也想到了此点,面上褪了血色。
李岏当然早就想到了,可他整个人圈在椅子里,懒懒的,面无表情,并没有打算要查看那药的意愿。
宋怀德拼命摇手道:“不不不,就算给我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啊,这。。这真不是毒药。”
全福上前问道:“这是何物?”
宋怀德一张脸都有些扭曲了。
“这。。这只是春。。药。”
这是他逛春风楼常备的东西,怕家中母老虎发现,狐朋狗友支招,花了重金买了这样一只内有玄机的发簪,可保万无一失,不想今日居然立刻被搜了去!
其实今日他从草丛里爬起来,发现误了时辰,正欲去寻全福。
哪知走到半道见到两生得如花似玉的宫娥,当真仙子一般见所未见。
他一时鬼迷了心窍,悄悄跟在了后头。
那时天色已黑,两宫女并未察觉被人尾随,只是跑去膳堂里头用完饭,又回了自己的屋子。
更妙的是那宫女二人单住在一间。
宋怀德自小风月场里打滚,何曾见过这般貌美,又是在宫中禁地,一时刺激又紧张地要发疯,决定悄悄潜入室内烧个香,在里头下点药,叫那小宫人夜里头落入自己怀里。
他再混账,也知这事要是说出来,自己小命难保。
可解释为何燃了此香,他五官扭曲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的说辞来。
李岏见他早已吓地尿在了当地,面上更是糊得不成样子。
堂堂侯爵,这幅模样,当真令人满心厌恶,一眼也不愿多看,只是与高守道:“按宫规处置。”
说着长身而起,欲要离开。
高守立刻领命道:“是。”
宋怀德不知宫规为何,抬起头瞪着大眼盯着高守的嘴。
却听高守立刻与旁边人道:“拖出去,斩立决。”
斩立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