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了摸有些浑圆的肚子,剩下的糕点实在是塞不下去,便兴匆匆拧回了破云院。
乌梅见她回来,一边分给自己糕点,一边吃着一边恨铁不成钢地道:“您可不能光惦记着咱们吃,怎么也要多去太子殿下跟前去献献殷勤。”
宋轻风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当即装了剩下的点心又往方华殿去。
果然太子殿下还没回来,全福公公又在指挥小太监们干活。
他瞧见宋轻风来,脸色一白。
讪讪地道:“姑娘怎么今日过来了?哦。。是给太子殿下送点心来了。”
宋轻风随手把食盒塞给顺意,歪头笑咪咪地扯着他的袖子道:“我左右无事,多跟公公学学,才好讨殿下的欢心。”
全福又领了这跟屁虫,也不好打发,只好偷偷将袖子扯出来道:“说来你也不必如此,我们太子殿下性情随和,待人和善,可是顶顶通情理之人。。。”
他说起来滔滔不绝,竟自停不下来。
那样的人还好意思说性情随和,待人和善?
也就全福眼里出好人了。
。
日子充实,时间也过得飞快,掐指一算,在这东宫居然一月有余。
这几天她未与太子说上过一句话,她常来,他也不撵她。
但是却一个眼神都未施舍过,总是埋首在桌案后头,半天也说不了一个字。
而且面色总是冷的,少有笑意。
宋轻风忍不住惋惜。
她知道这张脸笑起来有多好看。
兰哥哥素来爱笑,即便是在两人饥肠辘辘,大雨淋头的时候,他也可以一边哼着曲子,一边笑着喝酒。
他的笑,比之深秋的红枫,也毫不逊色,如火一般热烈。
自他去后,这世间,再也没有这样的笑颜。
宋轻风又悄悄抬眼打量了上首一眼,看到对方低垂的眉眼,在烛火下白得发光的面容,衬托的他愈发眉目俊朗。
烛火下精致的面容便平顺下来,少了许多平日里的冷意和凌厉,安静的变回一个少年人。
和记忆里的人,渐渐相似。
李岏落下最后一笔,从桌案上抬起头来,便撞见了那个黑得发亮的眼眸,鬼鬼祟祟地低了下去。
他今日一整天都奔波在外,极是疲累,心中却有一团火,极欲宣泄。
他便伸手招她。
宋轻风不受控制地走上前去。
他身上大红的蟒袍未换,质地很滑,很凉,上头繁复的金线纹绣,磨在娇嫩的肌肤上头,反而是柔软细腻的。
宋轻风感到衣裳堆叠在腰际,不敢低头去瞧自己,只是盯着他胸襟前的金蟒,如欲噬人,张扬欲出。
所以方才他的安静和疲倦都是装的吧。
使起力来,分明是牛一般使不完,要将她颠来倒去,叫她只余一点力气紧紧抓住桌案的边角。
好在这金丝楠木桌脚是固定的,这样大的力气也没移动半分,只发出一点些微的声响,还算可以接受。
只是桌角是冷硬的,扣桌子扣得太用力,手指生痛。
宋轻风顾不得,看完了金蟒,抬头向上,看到他的精致下颌,微薄的汗便顺着脖颈下滑。一路往上,灯火下淡笼的眉形和细长的眼睑,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眼下的小红痣格外的醒目一些。
李岏不经意瞧见身下的人眼眶微红,眼睛里映着烛火星星点点地看着他。
他忍住心中不适,停下动作,扫了眼满案的文书,放弃了将人翻转过去的念头。
宋轻风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打量他,用自己的眼神慢慢勾勒他的眉眼轮廓,想象自己伸出了手,摸到了那粒小痣。
她心中翻涌,连带着整个身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阵阵战栗中彻底迷失。
而他却突然伸出手,拔下了她发髻上的簪子。
青丝如瀑,一瞬倾泻而下,散开在滚烫的肌肤上,竟如绸缎一般冰凉。
他的目光在她的发上扫了一眼,而后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低下头,却见她红唇紧咬,黑眸若水,一时一股热流从心间窜起。
白玉一般的细颈上,喉结剧烈滚动,他闭了眼睛,浓长的睫毛蒲扇一般抖动着。
却听外头突然有人低声禀告:“太子殿下,暗探急信。”
陡闻人声,宋轻风脚方落地,衣裳也顺势滑下,一时浑身发软,双腿颤栗,失了所有力气,整个人就要滑倒在桌下。
李岏下意识大手一捞,力气太大,将她贴在了胸前。
两人四目相对。
他感到了手指上异常柔软的触感,和胸前火热的抵靠,鼻端是一股从未留心过的幽香。
宋轻风却迷失在他深不见底的狭长黑眸中,未反应过来,他已松了手。
她慌乱中忙捞起落在脚边的衣裳穿好。
李岏喉头滚了滚,转开了目光,开口:“进来。”
已恢复了端肃,哪有半分方才的模样?只是冷漠地对着她挥了挥手。
她可以走了。
未走几步,听到身后人道:“发带不错。”
而进殿跪在中间的高守一愣,却未有犹豫,立刻磕头道:“谢殿下夸赞。”
李岏一窒,好一会才道:“何事?”
行到门边的宋轻风停下了脚步,隐隐听到屋内传出的人声。
“太子殿下,是安西送来的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