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朕就当你是应了。”顾云清目光触及那只水蓝色的鱼儿,叹了叹“此物非是朕赠你的礼物,这本就是你的东西,物归原主罢了。”
这鱼儿原是沈卿珹幼时攒了许久的钱,又跑了几条街才买到的,当时宝贝的不得了,还迫不及待的将另一半赠予了顾云清。
沈卿珹小时候不受重视,还与兄弟姊妹不合,继母长期压迫下没能拿到多少银两。送给顾云清的东西,都是一点点从口中省下来的。
反正两个人都不受宠,都饿着肚子,那还不如让一个人吃饱饭,读好书,不是么?
顾云清将那只鱼儿执起,亲手为他挂在了腰间。一只鱼儿瞧着孤零零的,似乎无时无刻不在期盼将另一半找回来。
沈卿珹独自出了宫,但并没有想过离开京城。只是默默走到湖边。什么样的事没经历过,念了陛下一辈子最后什么也没得到。
沈卿珹上次看着顾云清以死相逼,也算是想通了。还念吗?不念了。无权的时候人人践踏,掌权的时候高处不胜寒,深深的力不从心。
沈卿珹想着,自己就从这跳下去,如果上天要他死他就死在这好了,如果他活了下来,就当是探那人的心意,如果他还是那样就遂了他的愿,去边关。但,再也不会回来了。
顾云清目送着人一步一步离开,待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才垂下眼睑,神情显露出几分迷茫。
这已然是自己作为帝王能做出最大的让步了,若一招落网,那便终生作他的禁脔。若没有,也并未亏了他。他也当了这么多年的丞相,为何就是不能知晓自己的用意呢。
顾云清无端心悸,却在步出宫门的那一刹,看到立在湖畔的人,唇轻轻颤了颤,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沈卿珹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心里默念着横也是死,竖也是死,就当是试探也好……如若死在这也是一种解脱。闭上眼睛跳了下去。
“陛下,希望你,不会让臣失望…你不会的吧…”
“……”顾云清在他跃入水中的刹那抬起手,浑身上下都颤抖起来。不知是什么驱使着双腿迈开,奔过去扎进冰凉的湖水,拽住人的手。那双不曾向他流露情绪的眸子,头一次染上了哀伤,然后将人费力的拽上了岸。
许是因为沈卿珹本就毫无求生欲,这一瞬间就呛了太多水,呼吸都感到无比困难,只是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陛……”别说确认了,沈卿珹话还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顾云清把他带回了宫中,安置在寝殿。看着鱼贯而入的太医急迫的为他诊治,意识茫然,呆呆的坐在一旁瞧他。半晌,才转身去御汤驱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