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珹淡淡叹了声,转头将一个盒子取了出来。盒子很大,打开后呈现在眼前的是各式各样的珠宝吊坠,几本厚册子,一个卷轴还有一叠纸压在最底。同其它物品相比,珠宝倒现得像俗物,但只有沈卿珹知道,其实这些都曾是一对,自己瞒着顾云清将另一块给了他,但每次都会被弃之如敝屣。
沈卿珹送的,或者说是强送的那些东西。好几件都因泄愤被顾云清砸掉了。尤其是每每与沈卿珹事后,绝望之际顾云清总要砸他的东西才能稳住情绪。不过砸归砸,下人们还是不敢将坏了的东西丢掉的,一一都补了收好。顾云清瞧见这些个珠宝,很快便发觉与之前的东西是相配对的。心下微怔,抿唇取出来,一时无言“……”
见顾云清不吱声,沈卿珹将底层的纸取出,一张一张,全是他做的画。从第一次见到顾云清开始,每每经历什么事,想到什么,总要画一张。下笔由青涩稚嫩到栩栩如生,用纸从几张废纸变作上好的宣纸,仿佛暗示此人之后步步高升。
顾云清心中叹道:他该是从何时开始作这些画的呢?能将生疏变为熟练,不说多少年,也要有段岁月了。他明明做了这么多……这些或许足以叫从前的自己动心。奈何他偏偏什么也不说,选择了以最残忍直接的手段逼着自己屈服
“……你又为何不早些告诉朕,你可知,朕在好久之前,并没有那么厌恶你。”顾云清将这些东西又一一整好了放回匣子中。转而在沈卿珹身侧躺下,瞧不清楚眼中是什么情绪。
“臣说了许多次,可是陛下听了吗?”每一张的空白处都提了诗,第一张是心兮君兮君不知,之后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最后一张便是在泛舟时的那张了,沈卿珹的脸被糊去了,诗句空留下此恨绵绵无绝期七字“同陛下经历的每一事,小到用膳,大到节日庆典,臣都绘过。但陛下知道少了什么吗?”
“什么?”怎么听?又怎么听的进去呢?在一切未揭晓之前,被强迫的怨愤与委屈将他的爱意尽数掩盖了去。顾云清慢慢的将画纸一张一张缓缓翻过去,瞧着画中的自己一颦一笑,仿若真人。指尖停在一张画上,描摹着轮廓沉思着,不知心中是何等滋味。
“是陛下的登基大典。”沈卿珹将卷轴打开,足足近三尺,一看便知费了不少心思。卷中所绘,正是顾云清登基那日的模样。他将这可以说是人生中无比重要的一刻画了下来“还有封太子的那日,虽说臣未见过,但依旧凭着想象画了,只是结果如何……”
沈卿珹拿起另一个卷轴,虽说无原来那个大,但也费了点劲。就在拿去给顾云清看的那日的前夜,沈卿珹伤了他。原是想弥补的,可是顾云清瞧都未瞧上一眼,就当着沈卿珹的面,将其划破了。如今已然修好,但裂缝仍在。这副没拿去给他的原因,也是怕画了七日的画再一次毁在了所绘之人的手上。
“……这是盘算着叫朕记你一辈子吧。”顾云清瞧着那副画,最终也只能幽幽叹了口气。画中的自己思摸着也只有十五六的模样,眉眼还稚气未脱。丹衣鲜艳,亦如其人一般朝气蓬勃,年少轻狂。含笑看遍长安花。或许这才是最纯洁最原本的性情,或许这才是被埋没于帝王无情,皇家纷争之下的自己。……或许正是因为恣意与柔情被所谓的君王礼仪所扼杀,才会在再次被胁迫时那么恨“……你倒是画的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