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沉看着他脸上的瘢痕几乎全数褪却,只剩星星点点。她不可置信地抚了一遍又一遍,只怕自己是错梦一场。可这一切都是真的,他竟有这般医术,这系统倒待她不薄,竟能指引她去寻这么一个隐世圣手。
这张脸恢复如初,甚至还要更嫩滑半分,情深时,她竟痴痴地吻上未痊愈的疤。
“殿下…”张之儒刚想说些什么,却又被沈清沉的手指点了点。她只想好好地看看这张脸,想枕边夜夜都有这张脸。
这性于她而言绝非洪水猛兽,更似温床里的一番暖枕。她原对情爱的依赖性不算高,只作苦闷日子里的一处寻欢,只一夜春风便能让她舒爽半分,愁眉渐展。可如今愈是烦闷,不知怎的,她愈是想将那阵怒火泄到他或他的身上。
她从前只把他们当作玩物,从不会在他们心上多花心思。可如今他讨得她欢心,她自然也乐意哄着他,由着他,给他一个名分。
她在这段关系里游刃有余,如鱼得水,只因这关系的休止都由她一人说了算。她有些爱上这样掌控万物的感觉,仿佛一切都不能脱离了她的五指。
男人如是,江山也如是。
她逐渐坠入欲望的深渊,清醒地沉沦于此。
次日的清晨,李崎早早便在外头候着,只因害怕沈清沉再一次不顾身子溜出去逮那蔡孚。她是知道沈清沉的性子的,若是知道蔡孚有作案的可能,便不会惦记着自己的身子,不顾一切地冲出去逮捕蔡孚。可她不能允许这样事儿再发生了,那日她远远地看着沈清沉被钳制,上半身几乎要掉出凭栏。她便慌张地飞身扑上前去,就连跃身上前勾伤了她的腿,留了下一道细长的疤痕,她也并不在乎。
她不能让沈清沉有事,她这条贱命本就是偷来的,她该还给她的。再说她自幼在沙场摸爬滚打,难道身上的伤痕还少吗?她默默垂下脑袋,看向自己手上紧紧捆着的绷带。绷带下的那些不堪,沈清沉那样娇惯的主子都从不觉着害怕,她却始终过不去,日复一日地用这绷带缠绕着自己的双手。
不过这绷带的确在很多时候保护了她,避免她的双手沾染上血迹。死在她拳脚下的人并不少,她身上背着的人命更是多如牛毛,可没落到手上,渗入她的肌肤,便都不做数。
她不过是为了谋生,为了护主,何错之有?
错的是那些对她主子虎视眈眈的人。
死不足惜。
她的眼眸如铁般冰冷,似冰封百年的冰山,却在看见沈清沉的笑意后瞬间消融。她眼波微动,蹙着眉看沈清沉的脖颈,“殿下...”
“本宫没事,昨日你与蔡孚交手了?”正如她所料,沈清沉最关心的依旧是案子。
李崎叹了一声,撇了撇嘴角,“嗯,她身手矫健,交手时曾探过她的筋骨,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练武奇才。”练武之人,自然对这些事儿最清楚。尤其是像李崎这样的杀手,更是只一挑,一摸,便对对方的底子了如指掌。
“如此说来,她是有可能将一个男子背到客栈顶上摔死的,对吗?”沈清沉依旧觉得她是杀害客栈男尸的凶手,哪怕并没有证据显示她认识这么一个男人。
李崎点点头,以她那样的身段,要杀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简直轻而易举。眼看着沈清沉就要动身,夺门而出,李崎便拦在了她的身前,“殿下...还请殿下好生休养几天,再作打算。”
“...难道你指望歹徒也同你一起休养几日?”沈清沉并不觉得自己需要休养,她不过是脖子有些不适,何至于要卧床几日。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快破案抓捕真凶,而非休养生息。
“...”李崎自然也知道她的性子,根本不可能劝得动。她原想捆着她,让她直愣愣地在床上休憩,可到底是讲规矩的人,她并不能这样逾矩。她无奈地瞥了眼沈清沉身后的张之儒,“张仵作...”
既然她一张嘴说不过,难道两张嘴还说不过吗?
...还真是。
张之儒拿她也没有办法,只摇摇头,“只要保护得当,也不打紧。昨夜好生检查过一番,并无大碍。只是殿下若是探案的途中感觉不适,请务必要停下歇息。”
沈清沉哪里会听他那些谆谆善诱,她只听见“不打紧”便从李崎的腋下如泥鳅般溜了出去,她无辜的脸上仿佛刻满了“医生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