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渊。”
韩渊看了眼姐姐。
韩心愫走到凌雾身旁,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突然说:“你回来就好。”
韩心愫一直都是把萧时安当自己的亲生弟弟看。因为萧时安的死,每逢他的忌日,她都会盘起头发,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房间内,带着萧时安曾经送给她的狗,发呆,或者是难过。
父母死去令韩心愫非常难捱。
等同于亲人的萧时安离去,给韩心愫更加造成了沉重的打击。
韩渊劝阻韩心愫将孩子打掉,没有能够,劝阻成功。
凌雾看韩心愫肚子凸起。
刚才所涌起的某些难过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借着萧时安的这层皮再次回到湛海,确实是,有备而来。
凌雾看凌濛长大的模样,又观察韩渊瞪著他的凶神恶煞。
他片刻间踟蹰,点了点头。
“通行证?审判院不给批吗?”
凌雾就待在教廷,季循路的目光被凌雾捕捉到,对方生硬地搬一句:“你是凌雾,不是凌逐臣,我自然,不会服你。”
凌雾眯起眼,又扫了眼容倾。
是他唤醒的凌逐臣。
光这一点……
凌雾本来还想提醒一下,对方既然这样说,他也有来有往。
就在韩心愫走进来这一刻,季循路再度看到了韩心愫,他当即皱眉。
容倾:“韩小姐,这是教廷的大祭司,季循路先生。”
韩心愫已经完全不记得了与季循路的过去。
她记得的,只是自己有一个死去的男朋友。
肚子中,还有一个遗腹子。
季循路感觉自己被狠狠地摆弄了一道,心中升腾起一股巨大的愤怒,可他越是如此的情绪波动,韩心愫,只是越抵触他,甚至离得特地远了季循路一点。
季循路以为自己没事,但是非常有事。
“麻烦您这位季先生,离我远一点。”韩心愫尤其警醒,“我不认识你。”
季循路脸色,白到令人心碎。
容倾很干脆直接地摆手,轻轻道,“其实我建议你找我叔叔,我叔叔来者不拒,比起游行,应该比较好通融一点。”
韩心愫笑了,“谢谢。”
容倾走到游行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跟容瑾说叔叔我先走了。容瑾也没拦他,光速签署了给湛海财团的通行证。快走远的时候容倾看了下被士兵抓着的谢淮。游行轻蔑地睨视人类,谢淮破口大骂,“你他妈的,拿我当靶子呢?”
随即,谢淮被陈露杀带走。
陈寂白目光悠悠,车子往前开,无不担忧道:“你说游行到底打算干什么?”
陈露杀给谢淮的嘴贴了封条。
“他没把我们任何一个人放在眼里,但我信他。”陈露杀倏忽坚定,“游行不会伤害我们。”
“切,你笃定?”
“别把自己骗了。”陈寂白直说了,“你别害我,管好你自己,别去触逆鳞了……”
“狗咬狗……”陈寂白郁闷地单手压在车窗上,怨声载道,唉声无力地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陈寂白直蹬腿儿,“我好想弄死舒心雨这个不要脸的,我好想弄死她啊!”
“老子的幸福生活,全被她给毁了!”
陈露杀嚎得耳根子疼。
干脆自己扯开安全带下车了。
陈露杀郁闷地抽烟。
白色的烟雾缭绕,既孤独,又无助。
谢淮睡得昏死过去。
天空是幽色一般的暗白。
游行感觉很累,从来没有觉得说,会被这么一句话给刺到。
他没有,抽烟的习惯。
偶尔会来上几根解乏。
许是思考一些东西耗费了太多的精力。
游行觉得,他比献出神格之前,都还要疲惫。
他站在高台,看到的是苍白的天色,听到的是呕哑的心跳。
以前没有觉得说,爱一个人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
尤其是,爱上不该爱的人。
如飞蛾扑火。
游行从前不怀疑自己的选择,但是在这一刻,突然间想要离开的心情达到顶峰。
他实在是,很累。
没由来的,感觉身上沉重的枷锁犹如化不开的血痂,让他既痛苦又难过。
游行指尖点着一根烟。
他突然很怀念,原先跟容倾在一起,闹脾气的那个自己。
其实啊,明白真相是比接受现实更加难过的事。
偶尔,接受现实,但是潜意识里其实还是会有一点感知不到的幻想,而真正明白真相,是在自己与命运负隅顽抗,感觉那是一条没有办法看清的黑路后,所产生的的迷茫与绝望。
游行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尽管,他只要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容倾,就够了。
可他越来越患得患失。
纵使知道无人祝福,他还是觉得,难过极了。
天台的冷风呼呼地吹。
游行想起散飞的蒲公英,又想到,自己死了的父亲母亲。
他的心,真的被揪起。
心理学上说,无法忘怀过去的痛苦是怕自己斩断跟那个人的联系。
可他……
游行沉思之时,一只手伸过来,捞起蹲在地上伤心的游行。
容倾声音温柔,“在做什么?”
游行蹲起身,脑子有点晕。
容倾没事人一样捞住他,扶紧了。
“烦……”游行脸贴着容倾胸膛,埋在他胸口道:“不知道为什么很难过……”
容倾就地搂着游行,吻了下他的唇,倏然又说:“看到我,你难过?”
游行盯着容倾明亮的眼,手松松软软地勾住他脖子,盯了会儿,也不知道该找什么话说,只好撒娇,“我有点怕我忘了我爸爸妈妈……”
容倾捏着游行的下巴啄吻,轻柔地贴住了他的唇。
如蝴蝶一般落下,又如,风留恋云一般,恋恋不舍。
游行微张唇,不消片刻,被含住了舌尖。
他尝到一点甜味。
容倾手扶住游行的后脑勺,手指落进游行柔软的黑发,极致温驯地安抚受伤的人。
亲吻的力道柔和又轻,让游行不由自主地沉溺,放松,像是害怕雨的人,第一次碰见阳光。
身上是安稳的气息。
又有,紧紧环住他的力道。
容倾往游行的口中喂了一个硬果糖。
游行傻傻愣愣地任容倾吻了一会儿,憋着气,又委屈地头贴在容倾的颈窝,拱了下,语气弱而无力,像是需要人帮助。
“哥哥……”
容倾哄他,“乖小孩,你怎么了?是不是想家了?”
游行的脸泛了点绯色,突然,十分绝望地问,“容倾,你会不会一直喜欢我?”
被问到时,容倾脑子一片空白。
他额头抵着游行的,也问:“那你呢,你会永远选择我吗?”
游行知道他又会这么问。
他胸膛又气又胀,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两个人都没具体的答案,他们的心靠得很近……
游行拽着容倾衣摆,偷偷地流泪,“你……你……你才是不会要我的那个人。”
他眼眶含着一汪泪。
容倾的心都碎了。
他手覆在游行的后脑上,游行马上晕了过去。
容倾打横抱起游行,叹气,又道:“你要是真的能乖乖的,该有多好。”
“可你,哪样都跟我,如出一辙。”
令容倾忽然难过的点在于……
游行,似乎把自己活成了另外一个自己般。
一样的行尸走肉,一样的算计人……
亘古的,孤独。
夜色不知何时幽深。
天幕又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