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薇松开了闻雯的手,又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扫了眼谢淮,又看到游行,耙了耙脑袋:“抱歉,让你见笑了……谢淮的伤我会全权负责的。”
“要是我父亲还在这里就好了……”张薇很难过,他仰头看天花板,“雯啊,要是咱们爸爸在这里,叔叔在这里,肯定就不会这么窝囊了。”
游行听他们说完,才道:“这是曾经教廷觉醒天赋计划所使用的的第一代K50药水,有腐蚀皮肤的作用,只能看着人的皮肤逐渐腐烂,慢慢烂为一具白骨尸体。”
张薇一个跳起,他看着妹妹的手,又去碰,闻雯眼泪一下掉了,凄迷地喊了声:“哥……疼……”
游行知道沈臻跟张薇关系不错的。
治愈的办法不是没有,只是这云城群狼环伺,如若轻易让容倾使用治愈系异能,怕是就要成靶子了。
“怎么治?”
“湛海财团的韩墨宸有第二代药水,可以解决。”游行看了眼薄沨,又道:“薄沨……”
“我刚看到那个会使用梦魇的天使出现了。”薄沨弄晕了谢淮,而随后赶过来的谢正狠狠地斥责了谢淮,骂他没底线。
谢正骂人的声音十分敞亮,隔壁住着的顾纯哈哈哈大叫了几声。
顾纯此刻孤身一人,没错,就是他干的!
顾纯对出现在他房间的虞浔道:“哈哈哈哈,我擦,听起来真的好爽啊。”
上午的时候他被人推着轮椅去检查,刚好看到了陈露杀牵着他的母亲,他就想,如果自己的母亲还活着,应该比这个疯女人更加温和吧。
顾多余来看自己的儿子,顾纯就忍不住问他爸:“爸爸,你还记得我妈妈是什么样子吗?”
他对妈妈的印象很少,但猜想自己的母亲应该如月光一般美丽。
顾多余好笑,“你知道我为什么改名字吗?”
顾纯其实是知道自己怎么来的,是自己的母亲给父亲下药怀孕生出来的。
他不是在爱中出生的孩子。
顾纯知道,自己问这个问题,很可笑:“爸爸,你爱我妈妈吗?”
顾多余把轮椅交给自己的下属,冷笑,回复,“爱?这是什么可笑的问题,你妈妈死了,就是对我最大的恩典。”
然而,顾纯走到了门口,他看到了那个他最讨厌女人的儿子谢淮……
他敬重的父亲,对谢淮笑得那么温柔。
……
虞浔打游戏呢,他望着手中的这个破游戏机,随后把它掰断扔在地上,又道:“这东西什么玩意儿,这么老土。”
虞浔看向顾纯,问:“想什么呢,不开心吗,那个人,很快就要死了。”
顾纯:“我想妈妈,我很爱她。”
“切,愚蠢。”虞浔靠墙,“愚蠢的人类,死了去地府不就可以找你妈妈了?”
顾纯:“我还是活着吧。”
虞浔看着床铺上铺着的现金,笑着问:“药水好用吗?”
顾纯笑了笑,“那肯定爽啊,我巴不得谢淮赶紧死了呢。”
虞浔微微一笑,“其实我告诉你吧,谢淮身旁那个人,是大恶魔,吃人的,而且报复心很强,你悠着点儿,他可护短呢……”
“你说什么?”顾纯一个激灵。
在虞浔离开后,顾纯当晚就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沈臻。
沈臻接到电话,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
当晚,顾纯美滋滋地沉浸在让谢淮吃瘪的美梦中,一夜好眠。
第二天,沈臻亲自来到他的病床前,哄着他,说带他去个好地方。
可能顾纯也才意识到他舅舅,并非是全心全意爱他,沈臻推着他出门,看到了游行,开口便是道:“游先生,我来让我侄子,向淮淮道歉。”
沈臻声音低成孙子,“游先生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年少的蠢侄子计较。”
游行其实能够猜到,沈臻肯定跟韩墨宸还在合计着其他的事,就算计他。
韩墨宸要更多的钱,地狱城还不够,还要搜刮更多的。
游行:“沈长官说笑,您侄子礼貌风趣,看上去就不是闹事情的性子。”
下属立马把前几天顾纯拦住游行,说他是病秧子的事情七七八八给说了个遍,沈臻心中气煞,笑容更加和蔼。
游行靠着墙,“沈先生,雅量。”
“我最近很忙,没有时间处理其他的事。”
沈臻笑了笑,“游先生多谢,我会好好教育我侄子的。”
顾纯还指着游行骂,凭什么我给他道歉,他是谁?舅舅,你难道忘记了你是谁吗?
沈臻关上病房的门,突然喊手下拿起了鞭子,他吩咐下属,以同样极其狠厉的力道回馈顾纯。
顾纯被打了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哭着喊,“难道是我错了吗?”
沈臻:“你还不知道你错在哪里?”
“你母亲,娇纵心狠手辣,”沈臻气急了,他揪着顾纯的领子:“你知道朝兰是为了去救谁死的吗?就是你那恶魔的母亲,她把谢淮母亲喊了出去,朝兰怕她姐妹出事儿,于是成了替死鬼,被划烂脸,又被人打断腿,我回来,她怎么也不愿意嫁给我,而你妈妈,还告诉我说,是朝兰背叛我,说我就是个下贱的长工,不想嫁给我。”
“我与朝兰青梅竹马,”沈臻一个巴掌甩在顾纯的脸上,“你母亲,你以为你妈妈是个好货,她跟你一样,是个垃圾,我给你收拾了多少烂摊子?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就该让你被火烧死!”
“畜生!”
顾纯泪如雨下。
“我妈妈才不是你说的这样的人!”
“你撒谎!”
沈臻扯开领子,他摁着自己的头,习惯性地喊了声:“朝兰,给我倒杯水吧。”
梦醒天亮时分,思念已经入骨。
沈臻都分不清今夕是何年了。
过了会儿,顾多余进来,命令旁人抬走顾纯,沈臻在座位上摁着自己眉心,说:“你来了?”
“实在是抱歉,顾纯太恶毒了。”沈臻无奈:“这些年你为了他的事,也操了不少心,他喜欢干坏事儿,你也别管得太多了,随他去吧。”
顾多余来医院的路上,总感觉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但是又不知道是谁。
顾多余跟顾虔,有八分相像。
沈臻清醒,下属主动给顾多余倒茶:“你还在找顾虔的儿子跟未过门的妻子?”
顾多余点头:“是,找了这么多年了,也该出现了吧。”
沈臻又道:“跟你谈判的岑霜还是不愿意过户酒店?”
顾多余叹气,“她对亡夫留下的遗产似乎是很看重,但韩总指名要我三日内完成这件事,否则就把我赶出云城,现在安全区外鬼影重重,我也无处可去啊。”
沈臻摆头:“你这事儿,我也帮不了啊。”
“你什么意思?”
沈臻掀了棋盘,“你回去想想吧,云城安全区少了谁都可以的。”
顾多余牙关绷紧。
而他口中的岑霜此刻正跟容倾游行凌雾几个人一起,岑霜摆头道:“怎么我放的钱会不见了?”
“……这钱是准备给来云城避难的难民们用的,”岑霜头痛,“怎么连我丈夫给我孩子买的游戏机都被扔了?”
游行才知道,其实岑霜还维持着光司大酒店的原因是安全区内总有无家可归的人,她放这么一大堆钱放在保险柜里,是为了方便他人取用,而今天,它被人偷了!
当然,知道的事情还更加过分一点,光司大酒店是免费入住,而它旁边的什么酒店都是属于韩墨宸的地界,想住,多给钱,而且还得拿最值钱的首饰来换居住权才可以……
游行看了眼容倾,两个人顿时明了操作的人是谁。
在光司大酒店的天台之上,一阵阵烟火缭绕的烧焦味如风一般吹散着。
虞浔笑得疯,一大片一大片的纸币撒了出去,一副浑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游行其实看到了。
他别的没有,就是钱多。
游行呛鼻子,对容倾抱怨了声:“火烧得真小啊。”
“我觉得不够大……”
容倾心道这人是要拉自己做垫背的意思了,“交易?”
“我。”
“够不够?”游行开玩笑,他挠容倾手心,“你是老大,我听你的。”
“嗯,虞浔喜欢谢折销。”容倾笑着打哈欠,“是迷弟。”
“嗯。”游行望着这重重飞来的烟火,他眼神仍然傲慢,但有什么东西在他目光中逡巡。
可以确定是一种不太爽的情绪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