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公子!”雅间里的秦永一听到外头响起脚步声,立刻直扑出来,差点扑在带路的店小二身上。
“哎,你,对我家公子放尊重点。”深月挡在林雪意身前,瞪大眼睛警告他。
“嘿嘿,那是自然,自然。”秦永连忙请林雪意进屋,眼睛简直没法从她身上移开,“我这是见薛公子来赴约,过于高兴了,一时失态。见谅,见谅。”
林雪意入座后,对方眯着眼对她又是好一阵打量,十分殷勤地奉上刚泡的茶,道:“薛公子初来乍到,想是还没喝过此地的甘露茶。我乃秦府公子秦永,昨日对薛公子多有得罪,今日就算是向薛公子赔罪了。”
深月先一步伸出了手,替林雪意接了过来。
林雪意托着茶杯嗅了嗅,只觉茶香浓郁,再看茶汤颜色红艳莹润,泛着琥珀光泽。她轻轻啜了一口,味道醇厚,微苦过后便有回甘,不由叹道:“真是不错。”
“薛公子可真是懂茶之人!”秦永看着林雪意双眼发亮,说,“这甘露茶的茶树最早还是我大伯在云雾山上发现的,后来进献到御前,当今陛下也非常喜欢,因而御封为贡茶。”
林雪意奇道:“秦老爷发现茶树之事我也有所耳闻,但我听说这茶树生在云雾山高处,方才我闻这茶香不像是陈茶,但是眼下正值寒冬,高处更寒,何来新茶?”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秦永洋洋得意地卖弄起来,“这甘露茶一年四季都可采摘,滋味不同。春茶味鲜,夏茶味烈,秋茶味平,冬茶味醇。你我现在所喝的甘露茶,乃是两月前采摘的冬茶。只是可惜,这些茶叶乃是从半山腰的茶园中采得,位置还不是最佳。”
“可是因为,山腰以上的茶树要专供御前?”
秦永一听,脸上写满了佩服,道:“薛公子可真是绝顶聪明!为了防止有人盗采,官府还派出官兵常年把守,即便是我想一尝那老茶树的滋味,也不可得。”
“不过是些口腹之欲,倒不必过于执着。”林雪意淡淡道。
秦永愣了一愣,又笑着端起茶杯,道:“说得极是。在下以茶代酒,敬薛公子一杯。”
林雪意点点头,又饮了一杯茶,问:“我昨日在南风馆听柳笙说,秦公子有一阵子不曾去了,这是为何?”
“嗨!”秦永放下茶杯,道,“我老子,前段时间为了我去南风馆的事,把我一顿好打。我又不是第一次去了,他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也不知道他这次做什么这么生气。打我还不算,还将我在家中关了快一个月。我昨天才找到机会溜出来的。”
林雪意闻言不由想起昨日柳笙说的话。
按柳笙所言,冯玉正是在秦永被关在家中之后,才化名为荼蘼出现在南风馆的。而秦苒悦也是在那段时间里去南风馆结识了冯玉。
这其间好像存在着某种联系……
林雪意想了想,道:“我听说令尊只有秦公子你一个儿子,大概也是一片苦心,秦公子该多体谅才是。”
“他是不想有别的儿子吗?他那是不能。”秦永说着翻了个白眼,接着道,“他都纳了两房姨娘了,两个姨娘一人生一个女娃娃。我看他还没死心,最近又在物色新的姨娘人选。”
“这么说来,令尊是希望家中开枝散叶,以后也好接手打点家业?”
秦永闻言摇了摇头,道:“就他从我爷爷那儿得来的几间小铺子?还不如我大姐手里的铺面大呢。赚不了多少,饿不死罢了。”
听秦永提到了秦苒悦,林雪意叹气道:“秦姑娘也是可惜。”
“你不知道,我阿姐平日里可凶呢,我见了都害怕。”秦永抱怨说,“不过她管起铺子来确实厉害,我听说,我大伯本来还打算让她继承家业呢。”
“竟有此事?”林雪意面上表现出一些惊讶来。
这倒是跟马知县所说的,秦老爷将城中一些铺子交给秦苒悦打理一事对上了。
秦永以为她不信,认真道:“我可没骗你。我大伯自入秋之后身体就不大好,我看他也是怕自己突然咽了气,私下里跟我爷爷提过呢。”
“那不知秦老太爷是何想法?”
“嘿,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偷听到我爹跟我娘说话才知道的。”秦永又给林雪意倒了一杯茶,看她的眼神都快痴了。
“有一件事令在下十分好奇。不知秦公子是否跟秦姑娘提起过南风馆?”林雪意垂下目光思忖片刻,抬起眼来就看见秦永又直勾勾地盯着她。
“可不就是上次我爹追着我打,被我阿姐看见了,她不知道南风馆有何玄机就问了我,我对她哪敢隐瞒啊。莫非薛公子对我在南风馆的事很感兴趣?我倒是可以好好同你说一说。”秦永已然按捺不住,边说边往林雪意身边的座位摸过去,却被深月一把推开。
深月怒道:“喂,离我家公子远一点!”
秦永并不理会深月,一把就将她撂开,向林雪意倾身过来,笑容有些促狭:“薛公子,实不相瞒,自从昨日在南风馆见到你,我便倾心于你。既然薛公子也喜男子,不如我们……”
林雪意连忙起身躲开他,摇头道:“秦公子误会了,我并非男子,作这般打扮只是为了去南风馆方便。”
“什么?你是女子?”秦永上下打量着她,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林雪意正要带深月离开,却被秦永挡住了门,她不解其意,就见他脸上浮起有些不怀好意的笑,往她逼近一步,道:“若你真是小娘子,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眼看秦永就要扑过来,林雪意直往后退,突然听得他惨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