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世子气性可真是大。”林雪意步上台阶,莞尔道,“是我方才一时失言,我向你赔罪。”
晏返没好气地睨她一眼,道:“是我不识好歹,怎么能是大人您的错?反倒是我要感谢大人给我留了面子,没跟二皇子直说我们只是逢场作戏。”
林雪意闻言一怔,心知方才自己跟萧落珩的对话都被晏返听到了。
她知他听力极佳,算不得偷听,她跟萧落珩也没说什么特别的,本也没打算避着他,可眼下却不知为何,她却像是心虚一般,胸口突突地跳起来。
刚才同萧落珩说话时,那一丝闪过心头的莫名情绪又浮现出来。
她为什么没有说出口,她跟晏返其实没什么?
林雪意垂眸敛去眼底怅然,收拢手中纸伞,正打算进屋,却听得耳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她讶然转头,高大修长的身影已经到了近前。
“手给我。”
林雪意不解地递出一个询问的眼神,却见晏返不由分说地抓过她的右手,将她手中的伞丢到一边,仔细打量起她的手腕。
林雪意跟着垂落视线,只见自己手腕上不知何时浮起了一片淡红。
她不禁想起自己出门前推晏返的那一下,料想是那时候挫伤了,只是当时心中气恼未曾觉察,眼下恼意散尽,手腕处便传来丝丝疼痛。
林雪意不由感到有点脸热。
她说晏返气性大,但方才却是她呵斥他在先,也是她动手在先。他那时虽纹丝不动,但到底近来三番两次受伤,想来也并不好受。
一念至此,她悄悄往回扯了扯手臂,不料晏返却将她手攥得更紧,直拉着她往厅中迈去,一边沉声唤墨云:“墨云,将化瘀的药膏拿来!”
他话音方落,墨云就把药膏送来了。
晏返和她隔着茶几相邻而坐,一手托着她手腕,一手打开药膏盒盖。
“让深月帮我涂就行了。”林雪意眼底惭色渐浓,边说边想要把手缩回来。
晏返却五指一收稳住她不安分的手,另一只手探指蘸了点淡黄色的药膏,头也不抬道:“林雪意,别任性,你再这样我会生气。”
林雪意闻言眼睛瞪得溜圆,心中腹诽晏世子生气的地方可真是奇怪。
一旁的深月听到动静本也想要过来帮忙,外头却在这时传来了敲门声,她只得向林雪意递来一个无奈的眼神,匆匆转身去开门。
墨云想了想,跟了上去。
林雪意的视线随着两人的身影往宅门移去,正想起身去看看,腕上却传来一阵刺痛。
她下意识垂眸一看,只见晏返的指腹已经压上她手腕。
药膏原本由于冬日严寒有些发硬,此时被他指端的温度软化,在她手腕处湿润地延展开,随着他手指微微用力的揉蹭,一点点渗入她的肌肤。皮肤在药力的作用下开始发红,激起一片隐痛。
“坐好,别动。若是来找你的,深月自然会通传。”晏返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说完抬眸淡淡扫了她一眼,“疼吗?”
林雪意闭上眼睛,诚实地点点头。
但除了疼,她心里还有一种古怪的感觉,像是有只猫儿在她心上轻轻地挠。尤其是被晏返这么不冷不热地看了一眼,那原本轻细的感觉便如他指腹传来的温热一般,愈来愈深。
“那我轻点儿。”晏返说着放轻了力道。
女儿家确实是细皮嫩肉的,他才稍微用了点力,她皮肤就开始发红了。但是若不用些力道,便揉不开底下的瘀血,这也是他没让深月来帮忙的原因。
小丫鬟对她处处维护,涂药定然也是轻手轻脚,若是拖泥带水,反而事倍功半。
他仔细瞅着她手腕,行事克制,莹白肌肤上泛起的红便格外扎眼,刺得他胸口有些发闷。
虽然晏返专注地垂着眼睫,林雪意却无端觉得落在腕上的视线有些烫人。她悄悄咬住唇瓣,忍着微微的痛,也忍着逐渐漫上了脖颈的莫名热意。
似乎潜伏在胸口的那只兔子又开始不听使唤地扑通乱跳,让她有些呼吸困难。
“怎么了?还疼?”
觉察到林雪意手腕的细微颤动,晏返眼含关切地看她,却见她一张清丽小脸漫上了一层淡红,原本没有血气的脸因着这片异常的红晕显得生动俏丽起来。
他的视线在她脸上凝住,眸光一分分变深,郁积在胸口的窒闷感便丝丝缕缕地散去了。
林雪意被看得更加不自在,她倏地抽回手,双手拢起药膏就往外走,有些语无伦次道:“可、可以了,我……剩下的我自己涂。”
“夫人。”
身后传来的叫声听起来有些漫不经心,却又像是藏着挠人的钩子,林雪意不由得顿住脚步,回想自己是不是慌乱中出了什么错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