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隐隐觉得如果有人在旁边喊着“计件工资!计件工资!”,我的手速还能再加速。
大概一个多小时多后,在我专心投入劳动时,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我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影慢悠悠地晃悠过来。
是太宰,他终于回来了。
我看到他的时候,只见他双手各提一个水桶,但水桶里只剩下半桶水。
这分明是拿着筛子走了一路吧?!
沿着他来的方向,隐约还能看到一路延伸过去的水迹。
他甩了甩桶,笑得温柔又无辜,还摆出一副“我真的很柔弱,我已经尽力了”的姿态。
“……”
我默默抬手,指了指田里已经播下种子的地方,示意他浇水。
太宰低头看看水桶,再看看田,嘴角的笑容逐渐凝固。
沉默两秒,他叹了口气,像走向刑场一样缓慢地倒水,动作越来越迟缓,双眼无神。
终于,他浇完了最后一滴水,空桶在他手里晃了晃,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我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抬手——指了指远方的水源,示意他继续取水。
太宰的动作顿了一下,他缓缓地转过头,看向我,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生无可恋”来形容,而是达到了某种超脱世俗的境界。
然后,他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向远方。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长到仿佛能跨越半个世界。
而我,则满意地继续埋头播种。
时间流逝,天空的颜色从淡青渐渐转为暖黄。太阳攀升,影子逐渐缩短,我的背开始隐隐作痛。指甲缝里沾满了泥土,衣摆上也沾满了尘屑。
终于,在夕阳落下前,我埋下了最后一粒种子。
田埂上整整齐齐的菜种,井然有序。
我直起腰,轻轻拍掉手上的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满意地站在地头欣赏着自己的劳动成果。
这一刻,满足感是有的。
但更重要的是——我累得几乎要立刻倒下去不省人事。
辛苦劳作了一天,我感觉自己的手已经不是我的手了,而是两块长在身上的木头。
相比之下,干了一整天重活的太宰和乱步反而显得比我精神,连一点疲惫的样子都没有。
晚风吹来,带着一丝清凉。我们回到屋前,系统奖励的米饭整齐地躺在篮子里。懒得折腾,直接捏了几个饭团,随手塞进嘴里。
米饭温热,软糯而有韧性,带着微微的甜味。尽管没有多余的调味料,但单纯的口感已经足够让人满足。咀嚼间,齿间充满了温热的米香,让我有种“这就是丰收的味道”的错觉。
系统出品的食材确实美味。
顺手又捏了几个,递给太宰和乱步。
我咬着饭团,瞥了他们一眼。说实话,我干的活明显比他们少,但现在腰酸背痛、手臂发麻,而这两个被压榨了一天的劳动力,居然看起来比我还轻松。
等他们吃完,我伸了个懒腰,直接瘫倒在榻榻米上,四肢摊开,像条被晒干的咸鱼。
“我不行了……我要睡觉。”
我昏昏沉沉的想,昨天他们已经通宵干活 ,而今天的活已经干完了,今天还是让他们休息吧。
我伸手,朝他们挥了挥,示意休息。
太宰站在原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动作慢悠悠的,肩膀微微松下来,懒散地晃了晃手腕,脚步轻巧地往床边挪了两步,然后顺势往我旁边倒下去,像是一只慵懒的猫。
乱步打着哈欠,嘴里嘟囔着什么,步伐虚浮地踢掉鞋子,一边揉着眼角,一边朝床这边靠过来。他在另一侧坐了下来,习惯性地往枕头蹭了蹭,找到最舒服的位置,身子微微蜷起,连手都缩进了被子里。
……第一次跟男生一起睡一个屋,多少有点奇妙的感觉。
空气里多了一丝微妙的气氛。
更微妙的是——地方不大。
——真的不大。
我本来以为可以有足够的个人空间,结果一躺下,发现榻榻米刚好只能勉强容纳三个人。
我仰面躺着,目光茫然地盯着屋顶。
左边,乱步。
右边,太宰。
乱步已经睡得很放松了,呼吸绵长,整个人窝成一团,头微微歪着,头发蹭到我的手臂,像一只睡熟的小动物。
太宰则是另一种风格,他保持一种松散的睡姿,长腿懒洋洋地伸展,一只胳膊搭在额头上,呼吸已经放缓了。
我试着挪了挪,想离他们远一点——结果榻榻米就这么大,往右挪就直接贴到太宰,往左挪就贴近乱步。
我努力让自己别想太多。
但——
人的感知在黑暗里总是特别敏感。
昏暗中,听得到轻微的呼吸声,偶尔的翻身声,衣物摩擦的声音,甚至是微不可察的心跳声。
有人翻了个身,衣摆轻轻擦过我的手背,带着一点衣料滑过的温度,轻得像错觉。呼吸声交错着,深浅不一,在静谧的屋内汇成一片轻柔的白噪音。
乱步偶尔会无意识地往我这边挪,头发蹭到我脖子,一股温热的气息带着淡淡的青草味,让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太宰则是睡到一半突然翻身,手肘一瞬间贴上了我的手臂,过一会又缓缓的离开。
气息缱绻,身体的界限在黑暗中都仿佛模糊了几分。
窗外夜色沉沉,而困意沉得更快,眼皮越来越重,思绪像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缓缓飘远。耳边的一切声响都变得模糊,身体也像失去了重量,整个人陷入一片温暖而寂静的黑暗之中。
忽然,一种奇异的失重感袭来,我仿佛被什么东西拽着往下坠落,又像是漂浮在水面,被柔软的波浪轻轻托起。四周的黑暗开始晃动,像水波一样荡漾出一圈圈光晕。
朦胧间,天地豁然开阔,四周亮起耀眼的金光。我眨了眨眼,发现自己和乱步、太宰站在一片金光璀璨的白菜田里。
清风拂过,大片白菜叶子随风飘动,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芒。
天空中,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吾乃白菜大王!今日你们对吾等精心伺候,诚意满满,感天动地!特此赏赐你们与吾子嗣——白菜王子,白菜公主一号,白菜公主二号共度一生!”
……???等等,子嗣???
谁能告诉我,这玩意到底是怎么生的?!自我繁殖?无性繁衍?
我还在震惊,下一秒,我手里就被塞了一颗硕大的白菜。
“……”
我低头看着怀里的白菜,再看看站在自己旁边的乱步和太宰。
——然后,我看见了一场无比惊悚的场面。
只见太宰治怀里抱着一颗奶白色的超级白菜,眼神缱绻,温柔得仿佛抱着一位红颜知己。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白菜叶子,指腹缓慢滑过纹路,动作流畅且极富爱意,甚至嘴角还浮现了一丝宠溺的笑意。
然后,他低下头,郑重地在白菜芯上亲了一口。
我:“???”
——什么舌尖上的爱情?!
震惊之中,我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乱步。
——然后,我发现他更离谱。
乱步抱着一颗翠绿饱满的白菜,修长的手指在叶片上缓缓地摩挲了一下,眼睫微颤,脸颊竟然浮现出一丝可疑的红晕。他迅速撇开头,甚至连耳朵尖都染上了一抹羞涩的粉色,仿佛刚刚触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你在害羞什么啊?!
我:“?????”
我僵硬地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白菜。
——以后这就是我的一生归宿了?!
我低头看着怀里的白菜。
这只是一颗白菜啊?怎么可能共度一生——
但,怎么回事?
——为什么……它……越看越英俊?
这白菜绿得鲜嫩,白得透亮,叶片层层叠叠,轮廓分明,仿佛是一位贵族王子,温柔而深情。
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漏了一拍,脑海中也浮现出奇怪的画面。宫殿、华丽的白菜王冠、满园碧绿的菜田……我温柔地把白菜王子揽入怀中,白菜王子抬头凝视着我,眼神深邃而坚定。
“爱妃。”
……白菜兄你用什么器官发的声?!
不对!我不能被一颗白菜迷惑!
可是,不知为何,我竟然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感。我的白菜丈夫温柔体贴,每天我抱着他漫步在广阔的菜田,还给我送上最鲜嫩的菜叶早餐。岁月静好,白菜如玉。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们竟然还有了小白菜!
所以到底这玩意到底是怎么生的啊?!!
这些小白菜绿油油、水嫩嫩,一个个圆滚滚地在宫殿里打滚撒欢。她们长得活泼可爱,眼神清澈纯真,每天缠着我喊“妈妈”,非要我陪她们玩举高高。
我大脑宕机,嘴角疯狂抽搐,陷入了难以言喻的沉默。
“妈妈!举高高!”
我僵硬地伸出手,结果一阵天旋地转,我被我的小白菜猛地抛向天空!
——是你举我啊?!
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离地了。
空气撕扯着我的衣袖,风声在耳边呼啸,我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以一种极其优雅的方式飞向天际——
然后——
砰!
小腿一痛。
我猛然惊醒。
清晨微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带着一丝朦胧的暖意。乱步四仰八叉地躺在旁边,一条腿稳稳地压在我的小腿上,睡得香甜无比。
我沉默片刻,嘴角微微抽搐,眼神渐渐变得阴郁。
等白菜长好了,我一定要狠狠地大吃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