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也顿了顿,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请客”。
我撑着下巴,目光从精致的水晶吊灯扫到柔软的长毛地毯,又落到精雕细琢的椅背上,不由得感慨道:“你们身为黑手党,收入还真是可观啊。连这样的地方都能轻松进出。”
中也翻着手里的菜单,懒懒地说道:“羡慕了?”
我摇了摇头,带着点调侃的意味继续道:“倒也不是羡慕,就是好奇。毕竟你们这行当,也是刀尖上讨生活吧,天天提心吊胆,不容易啊。”
我停了一下,然后又忍不住开口问:“你们要是被抓了,会判几年?”
中也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抬起头来,眼里带着点奇怪的神色:“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我试图旁敲侧击地引导他走上正道,于是话锋一转,尽量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提到:“像你这样的,赚钱的确不少,可这钱,恐怕也是买了多少命换来的吧?没准还要亲自上阵给上头挡子弹,或者一脚踏进刀尖,一身好骨头都拼在了命里。”我掂量着词句,试图用一种不那么直接的方式表达我的担忧,尽量不显得太突兀。
然后我又补了一句:“再说了,干这种活儿的时间长了,总要吃不少苦吧?那些累活脏活是不是全落在你身上了?一天的工作量恐怕比普通人一周的都重,简直是当牛做马。”
中也真的没问题吗?说实话,我对黑手党的生活了解得不多,但光从那些电影和小说里就能想象到:每天穿着风衣,踩着皮鞋,一手端着红酒杯,一手掏枪。可那红酒杯里的酒,说不定是用来麻醉自己紧绷的神经;那风衣的口袋里,藏着的也许不只是钱包,还有还不起的债务单。
他平时脾气那么暴躁,可这份暴躁的背后,是不是掩盖着沉重的经济压力?难道是因为黑手党内卷太严重,大家为了抢客户、争市场,甚至连午饭时间都不得安宁?他这么拼命,到底能拿到多少薪水?这顿饭的价格,会不会等于他一个星期的工资?还是一个月?
一想到这些,我突然觉得这一口水卡在嗓子眼里,咽不下去。
天哪,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工作那么危险,又那么忙,平时可能就靠方便面和速食品活着,今天却破天荒地带我来这种地方。是不是因为压力太大,他终于决定“豁出去,吃一顿好的”?
可是问题来了——吃完这一顿,他的余额能撑到发工资吗?他自己知道现在卡里的钱剩下多少吗?
我一边说,一边斟酌措辞,希望能让他明白我的好意。可话刚出口,我就注意到他停下了动作,手中的刀叉也搁在了盘子边上。
他抬起头来,无语地看了我一眼,神情说不上是无奈还是无语,眼神里还透着几分不知该如何回应的复杂情绪。
“你都在想些什么啊?”他叹了口气,眉头微微蹙起,又随即舒展开来,像是懒得再解释。他往后靠在椅背上,语气平静中透着一丝无奈:“既然我都带你来了,就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好好吃饭,好好享受,吃就是了。”
接着,他抬起头问我:“你想吃点什么?”
我低头看着菜单上满满的法文单词,皱了皱眉头。这些看起来根本不像我平时点的那些常见菜名,连猜都猜不出来。我尝试在图片和文字之间寻找联系,可每个词对我来说困难重重。
中也略微偏头看了看我,然后,目光从菜单上的法文名称扫过,语气平静而自然:“这是田螺,这是鹅肝,这是煎鳕鱼……都是些常见的菜品。”
我愣了一下,抬头看着他,语气里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惊讶:“你看得懂这些?还能直接翻译?”
中也微微一笑,语调随意:“这没什么难的。以前办事的时候常去法国,听得多了,自然就记住了。”
“这道牛排,味道很好。我上次来吃过,肉质鲜嫩,几乎入口即化。你可以试试。”中也指了指菜单上的图片,然后抬眼看向我,等待我的回应。
我下意识地轻轻点了点头。他便立刻叫来服务员,用流利的法语点了这道牛排,随后继续翻动菜单。
我目光不由得跟随着他的动作,注视着他熟练地与服务员沟通,全程没有任何不自然的表现
原来他居然懂得这么多东西。
有种和你一起天天打游戏的网友其实家里北京有10套房的感觉。
中也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注视,略微挑了挑眉,语气带上了一丝轻松的调侃:“怎么?你以为我只会打架?别小看我啊。”
我移开视线,声音低了几分:“倒不是……只是有点意外。”
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壁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