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看过天的尽头?” 春惊蛰说完,伸手想要够星河里最大的那颗星子,却险些掉下去,好不容易才退回来站稳。
“天空无边无际,哪里来的尽头?”秋分夜笑着眯起眼睛,懒懒的往身后一倒。
青衫少年倒进了银河里,仿佛一张绿叶坠入散着碎银光的黑海之中。
两人的笑声不断在星辰殿里响起,直到一颗星子出现在春惊蛰面前,他们才好奇的停下。
春惊蛰指着自己问它:“你是在找我吗?”
星子没有回答,只是兀自在前头带路,将两人带到了星辰殿的最中心处。
秋分夜本是悠哉游哉的走在星辰大道上,却突然不见了走在前面的春惊蛰,只剩下他和那颗星子在原地。
他吓了一跳,冲过去瞪着星子问。
“惊蛰呢?你把她弄哪里去了?”
“放心,我不会伤害她的,我把你单独留下来,是有话要和你说。”星子不会说话,秋分夜只看见虚空中的这几句话。
“我知道你很在意她,我想问你,你愿意帮她吗?”星子继续在虚空写。
“帮她?惊蛰怎么了?”
……
后来那颗星子跟秋分夜说了很久的话,久到等他没精打采的自星辰殿出来时,春惊蛰已经在外头寻了个秋千椅睡着了。
秋分夜没有叫醒她,他回头看了一眼星辰殿,想起自己和那颗星子做的交易,突然觉得和惊蛰在一起的时间,比他想象的还要宝贵。
……
凡间夜添衣小院。
清茗一直静静的抱着春惊蛰,他在等着她醒来。
之前她醒过来一次,可没过几瞬就又晕了过去,清茗找不出原因,只以为是因为她神格里的力量不足够支撑她醒来。
他看着春至的脸,恍惚间似是见到了春惊蛰,可是春惊蛰哪里会这么乖乖的躺在他怀里。
他一直很沉默,似是做好了面对她的准备。
她或许会生气,会骂他,甚至会哭,但他唯独不愿看到她沉默。
赋华衣曾告诉过他:我这女儿倔得很,若是她遇上了问题一言不发,你可就要注意了,她或许会跑到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故意看着你四处找她,有一次我不愿给她做漂亮的仙袍,当时她什么也不说,但是我后来就是怎么也找不到她了。
我那一天找到半夜都找不见她的任何气息,到后来我把秋分夜也叫上了,我想着,她或许厌了我这老头子的唠叨,但秋分夜的面子她或许会给的吧。
她偏偏不出来,就是要躲起来看你担心。赋华衣说到这里时,脸上都是无可奈何。
清茗笑着让他继续,问他然后呢?
赋华衣整理着手中的针线,继续嘴上叭叭的说。
秋分夜在带着我去找惊蛰的路上说了几句话,那几句话我至今仍旧记得,他说:
或许惊蛰她只想看到赋叔叔你在意她,赋叔叔你常年忙于制作仙袍,给无数的仙子仙君乃至神尊做过袍子,却连给自己的女儿做一件新的仙袍都不愿,春至肯定是不高兴了。
秋分夜那小子和她一起长大,反倒是一猜就准,我们真的在一片大草地里找到了她。
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正躺在草地上,手枕在脑后,嘴里叼着一根糖,头上还簪着朵花,那时候看到她这样悠闲可把我气得不行,只想立刻把她从草地上抓起来,让她赶紧回去帮我做饭。
其实你不舍得,因为惊蛰志不在此。清茗说。
神尊说对了,我确实早就发现了她不爱拿绣花针,也不爱坐在织布机前,我更明白以惊蛰的身份,变得强大或许才是她最该走的路。
那时候啊,惊蛰瞧见了我也被吓了一跳,随后就变回了原型,躲进了四周半人高的绿色草丛里。
四周很黑,只有萤火虫在草间四处乱窜,我那时候找不到她,气得自己回家了。
清茗听到这里笑了,眼神温柔清润,似是也愿意对春惊蛰给出自己的偏爱。
赋华衣又开始唠叨了:惊蛰小时候,总是和隔壁的秋分夜在地里玩,就连拔杂草他们都会玩得很高兴,不过就是因为秋分夜那小子整天带着惊蛰下水摸鱼,才让她的鞋子损得这样快。
赋华衣说到这里,看着手里的鞋垫叹了口气,即便是他再不舍,他也要给她做最结实的鞋子,目送她去她想要去的远方。
他唯一能够做的,不过是让她在低头看见自己脚上的鞋时,记起这世上,还有人在记挂着她,等着她回家。
站在一旁的清茗看得出来,他在给惊蛰做一双新鞋。
……
春至这一次很久都没有醒来,清茗抱着春至送走长夜,迎来了那道代表着希望的朝阳。
隔壁院子的秋分夜迟迟不归,不过昨夜事情太多,清茗早已经忘记了。
清茗看着朝阳落在春至的脸上,视线又看向她腰间挂着的玉佩。
我知道你不愿意原谅我。
可你知道吗?曾经的夜添衣给你的,一定是最好的。
至少,已经是他能够拿出来的,最好的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