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赵前叶想做的事就是找李将军,令越风的笑脸上添了几分轻松。
“想找李将军,我们就更要护在夫人身边。”
蔺锐意不赞同:“将军在前院接待宾客,哪有空闲?再说,也没有新娘子在洞房花烛前自己去找新郎的道理。”
赵前叶收回推人的力气,思索将这两人敲晕扛走的可能性。
还是算了。法力在时倒是可行,现在她只是普通的凡人,除了身材瘦削带来的行动迅捷以外,并不具备扛起成年男子的可能性,尤其是两个。
她想了想,最终定了决心,在脸上露出可怜的神色。
“你们也都知道,我是被迫嫁来这里的。嫁过来以后,周围还有许多那样的怪物。”她朝着地上的人皮落泪,“我现在心里很是难受,只求见一面我未来的夫君,让我心里踏实些,不要再担惊受怕……”
“那样的怪物”,她杀起来可是一捅一个准的,哪里有担惊受怕的样子。
但她说得有道理,脸上的表情也不像作假,也许就是有这样复杂的人也说不定。
蔺锐意视线充斥怀疑,令越风替他答应下来。
“是这个道理。阿兴不去,我陪着夫人!”
没等蔺锐意生气,赵前叶开口:“不,阿兴也要去。我想你们两个都伴我身侧,这样遇到危险,多个人就多个照应。”
好说歹说费了一番口舌,两个孩子终于心服口服跟在她身边。
他们一同走向李将军所在的前院,中间杀了许多鬼祟盯着他们的人,人皮随着踪迹摊了一路。
前院喜宴鬼气森森,桌子上的吃食都是纸叠的,宾客们推杯换盏,一派喜气洋洋。
他们看了一圈,道:“奇怪,将军怎么不在这?”
令越风温柔问:“夫人,将军不在,我们要不要去其他地方找找?”
赵前叶望着一群青色的“宾客”,抬手去指:“你们眼里,那都是活人?”
蔺锐意皱眉:“是活人啊。”
被她杀了以后漏气的人皮,他们看得见诡异,这些活动着的死人他们却看不出。
这里会有破除幻境的线索吗?
赵前叶注视着里面的情况,解开腰带褪去外层的婚服,剩余白色中衣。
红色从身上剥离以后,她精神上轻松很多,她还是更习惯穿白色的衣服。
回头交代对她当众脱衣服瞠目结舌的两人:“在这乖乖等着,别乱动,我去看一眼。”
“……”
赵前叶贴着墙边走进去,两手交握在身前,头低着,伪装侍女的模样。
倒是有“人”看她,但她走得平稳迅速,一派坦然,有宾客的身份束缚,他们便按捺着将她叫住问个究竟的心思。
赵前叶就近摸了摸墙上凸起的麒麟像,而后又走到席位中间六角石盆,挪动几下,全都是风平浪静。
临近的“客人”问:“你在做什么?大喜之日为何穿一身白?你是府里的人吗?”
赵前叶不急不缓:“我是将军收在身边的婢女,才死了家人,将军特免我守孝穿白。将军今日戴的扳指不见了,派遣我来替他找。”
“哦。”
应答一番,对方没有起疑。
言辞圆得过去,幻境中的怪物便不能难为她。
赵前叶找去堂屋门前摆放的桌案。桌案上摆了一个架子,上面挂了一卷草率卷合的画,像有人才匆匆拆解过。
画纸的背面渗透了星星点点的红。赵前叶将卷轴展开,拨云见日般,昏暗的光线骤明。
画像上画着的人是她的模样,她将画拾起来端详。
这是一幅单色画,只用了黑墨勾勒轮廓,却有朱砂透过纸背留痕。
她对照画轴背面的朱砂在画上定位:双目、颈中、心脏。
这是怎样的用意?杀她的谋划?
周围陷入寂静。她与最前排的人对上视线,他们从青色的人变回了常人的模样,除了呆滞的目光外与活人无异。
那么什么是让他们转变的契机?
她将画卷半折搭到架子上,果然,阴云密布,“宾客”的脸也随之覆盖上青色,展露真容。
画卷展开,他们恢复了活人的样子。
是这副画。
赵前叶推测,最开始这幅画应该是展开的,因为幻境中一切遵循常理,婚宴上不可能有青黑尸体般的宾客。可以根据路上的空心人验证,如果不按常理,他们可以只是一张皮的状态行走。
所以画卷卷折,台下人被揭开真容,是因为有人发觉到这点,并设法从这场宴席上离开。
缺位的人应该是那位“李将军”。李将军的人选,不是肖萧萧就是嵇晨钟,又或是那名叫做任时安的少卿。
“李将军”能分辨出幻境,应是与她一样有清醒意识的人。
也有可能丧失自我意识的只有令越风与蔺锐意,但这个可能性不大。
“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