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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扰人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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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尘道:“侯爷就快出门了,卫娘子再稍微等等。”

卫琳琅含笑点头,稍后沉吟道:“昨儿起因在我,害你受牵连,真真对不住。”

逐尘惶然摇手,矢口否认:“卫娘子快别这么说,折煞我了。再者,我是心甘情愿的,谈何牵累不牵累的!”

越往后,他越觉别扭。

仿佛说得过了头,引人遐想连篇,以为自个活腻了,垂涎主子的人?

思及此,他张皇辩解:“卫娘子,我没别的念头,我只是想你和侯爷好好的,绝没有轻薄之意!”

胆敢狎昵侯爷的人,死一百次且是轻的……奇怪,背后怎么直冒冷气?

他回头查看,当场冷汗就下来了,负手立在身后的,不是令人生畏的长平侯又是谁?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搅扰你们谈天说地了。”容恪高昂的目光,在神色迥异的三人中间,环绕一周,随后似漫不经意道。

容恪神鬼不觉地现身,委实把卫琳琅唬了一跳,兼他神态非比寻常,口气夹枪带棒,她默默懊恼,不当多提那一嘴的。

懊丧过,这祖宗还要继续供着,于是乎,接了宝凝呈来的食盒,笑脸相迎道:“侯爷,昨日是妾欠妥当,以后您的每一句话,妾全铭记于心,再不敢逾矩了……”

她直将食盒捧到了他的面前,讨好道:“妾亲手制的糕点,用作给您路上填补肚子。”

凉风习习,像一匹绫罗,将她弱柳般的身躯缠绕,缠得她瑟瑟颤抖,缠得她面无血色。

容恪尽收眼底,大觉烦躁,斜眼命令宝凝:“把斗篷给她披上。”

宝凝大气不敢出,战战兢兢照做。

待绑好系带,卫琳琅复将食盒捧高,目若悬珠:“味道不差的,妾保证……请侯爷笑纳。”

容恪给了她一道正儿八经的注目,停栖在她缺少血色的脸颊上。

圆润的唇线下,现出一个白尖,是她的牙齿,当时啃咬在他肩头的牙齿。

不过,那会她泪容满面,那两弯峨眉微微拱起一座小土丘,土丘上填着痛苦,而现在,土堆平了,痛苦散了,她是喜悦的。

馨香笼罩着她,经由她明亮的笑眼传达给他,翩翩起舞。

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放纵的时刻——他乐此不疲地汲取着一切,睥睨春花萌芽,绽放,凋零。

他拢指成拳,驱走纷繁心绪,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冷酷道:“我不喜糕点,也没有半路吃东西的习惯。”

食盒的重量好像把她压麻了,压僵了,压得失声了。

反观容恪,阴着脸掉头跃上马背,策马奔驰,已然触不可及。

逐尘爱莫能助,打马疾行,追出一路尘埃。

宝凝硬着头皮开导:“侯爷待己严苛,除正餐以外,是不沾食物的,您别往心上去……您还空着肚子,得顾惜自己,时辰不早了,随奴婢回罢。”

痴望一阵容恪纵马远去的街道,卫琳琅失魂落魄地走角门折返。

另一头。

逐尘穷追了一条街,总算在承安门外和容恪会合。

眼下这个点,文武百官们正三三两两来上朝。

逐尘安顿好马儿,把笏板呈与容恪,借机表忠心:“侯爷,是小的失了分寸,您宽宏大量,就别和小的计较了,再不行,您打小的一顿出气……”

容恪擎着笏板,眼色森然:“聒噪。”

和那女人一般聒噪。

逐尘暗地舒一口气,心知这是躲过一劫,忙点头哈腰,退至待漏院静临他散朝。

那壁刚走,这壁百官列队入朝,容恪贵为千户侯爵兼殿前司指挥使,自位列队伍最前,与三位宰相齐头并肩。

宰辅们是两朝老臣,同容恪的父亲交情甚笃,爱屋及乌,即便容恪言行恶劣、目无下尘,便也能忍则忍,权当他少年气盛。

因近日他新纳妾一事传得满城风雨,他们身为长辈,又念及老侯爷的旧情,就有心规劝一二。

春秋最高的申相公以身作则道:“据说长平侯新近得一佳人,却是礼部曹员外郎的外甥女。佳人难得,可长平侯也要时刻注重自己的言行才是啊,正所谓身在高位,防人口舌。”

容恪目不斜视,语调不以为意:“申相公既有这些精神头,不妨用在令郎身上。据说令郎日日走街串巷,缠绵勾栏瓦舍,正和醉仙楼的花魁打得火热,搞不好要败坏了何相公半生英名。”

此言正中痛处,申相公登时气黄了脸,拂袖冷哼,就此作罢。

三皇子在靠前一排,把后边的声动听了个遍,略转了脖子调侃:“听闻那曹家表姑娘,沉鱼落雁之姿,世间罕有,长平侯好福气。”

容恪薄薄一笑,眸色黯了黯,当下并未追究。

及下朝,麻烦找上三皇子的门——他勾结一干太监在冷宫赌钱作乐之举,东窗事发,圣上怒斥其狗胆包天,罚其闭门思过两月,另将牵涉之人,各杖打二十,着去洗刷恭桶,以此为戒。

三皇子恨得咬牙切齿,仰天叫嚣:“奸佞容贼,今日之辱,来日必悉数奉还!”

风儿飘到侯府,容恪连眼皮子都未曾掀一掀,依旧沉声交代逐尘:“不必查了,线索全在东宫。”

逐尘惊呼:“居然是太子?!”

容恪后仰脖颈,撩起眼帘望窗外,闲闲道:“把他染指过的东西,转送于我,痴心妄想。”

自觉不好插嘴,逐尘默默无言。

漫长的阒然后,容恪话锋突变:“卫家女这两日没闹腾?”

逐尘纳罕,尽量按下讶异之色,一五一十回道:“小的也不清楚,倒是有几日没听见那边的动静了。”

容恪瞑目,眉宇间莫名裂开两条沟壑。

这表现,八成哪句话不对,又不对他的心意了。

逐尘无声叫苦,迎合对方摆手的手势,关门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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