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柔抬眸,轻笑了一下:“娘子慧眼。”
李流苏笑了笑,将酒杯推到她面前,慢悠悠道:“那便请娘子浅酌一杯。我这酒啊,能添壮士英雄胆,亦可解佳人愁闷肠。”
蒋柔被她逗笑,抬手抿了一口酒。这酒入口鲜甜微酸,紧接着,一丝辛辣直冲喉咙,像是一把火焰从胸口燃起,一口便让人精神一振,果然又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李流苏见她眉间那抹忧愁还未散开,便撑着下巴,眼里带着笑意,“这诗说的也不全对,若真能‘只如初见’,那人与人之间又怎会生出那么多的牵绊?既无牵绊,这世间岂不无趣的很。”
蒋柔愣了片刻,旋即失笑:“娘子倒是会劝人。”
话落,她又轻啜了一口酒,眉间的那点愁绪似乎散去了几分。
就在这时,她无意间瞥见柜台后方,一把熟悉的油纸伞静静地靠在角落里。
蒋柔微微眯了眯眼,笑容意味深长:“李娘子,不知能否问一句,你这伞是从何处得来的?”
李流苏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心里咯噔一下。
这不正是蒋南玉的那把伞么。
但她面上不动声色,镇定自若地回道:“这伞啊,是前几日在国公府借的。”
蒋柔抿唇轻笑,目光流转:“哦?这可真是巧了,我家兄长的伞向来都是他自己画的,这上头的翠竹,是他亲手所绘。”
李流苏眼中流露惊讶:“你……你就是国公府……”
蒋柔眨了眨眼睛。
李流苏:“……”
蒋柔托着腮,笑吟吟地看着她:“李娘子,我阿兄的伞一向不经由别人的手的,他亲自给你送的伞?”
李流苏看着她眼里的八卦火苗:“……”
她就知道这伞上头透着股麻烦劲。
“只是碰巧罢了,我与蒋大人并无一面之缘。既然小姐今日来了酒肆,不如一会儿走时一起带回去?”
蒋柔闻言眼中浮上了一抹失望的神色。
……
深夜,国公府。
蒋南玉刚回到府中,往日里始终平淡的脸上今日也多了一抹疲惫之色。
花朝节,对百姓来说是一个欢乐的节日,但是对于官府的人来讲,可异常忙碌。
不过每年的花朝节皆如此,他已经习惯。
家人早早便用了晚膳,简单洗漱后,只余他一人在饭厅用膳。
刚吃了几口,便听见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抬眼望去。
果不其然,蒋柔兴冲冲地跑了进来。
蒋柔小跑进了屋子,双手负在身后,眼睛亮亮的,“阿兄,猜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蒋南玉看她欢脱的性子,便是一阵头疼,“带什么了?”
“哈哈,我把你借人家的伞拿回来了。”
蒋柔将伞放在地上,挑了挑眉,打趣道:“阿兄从未将自己的伞借给谁过,更何况还是一个女子。”
没错,蒋南玉有一个怪癖,就是自己所绘的东西,除了极为亲近之人,绝对不会赠与或借出。
蒋南玉愣了愣:“你去李氏酒肆了?我和她……”
还没说完,蒋柔便打断他的话,脸上一副我懂的表情。
她拍了拍蒋南玉的肩膀:“阿兄,你放心,我不会和别人说的。不过李娘子是个妙人儿,你可要把握住。”
话落,她拎起裙角小跑回了屋。
屋中瞬间就只剩下了蒋南玉一人,他看向靠在凳子上的拿把伞,将它轻轻拾起,脑中顿时又回想起那天廊下写字的清秀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