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人伦束缚感极强的时代,李流苏实在没办法冠冕堂皇地劝她“逃离”。想了想,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是自由还是为了世人的眼光委屈求全,娘子自己选。”
陈荣荣闻言身躯一震,猛地抬起头,和她对视,“若是你……你会怎么选?”
这还用说吗?没有片刻犹豫,李流苏直截了当道:“我的婚姻,自然要掌握在我自己的手里。”
“抱歉,牺牲我的婚姻以成全父母的愿望,我不接受。这是愚孝,是对我的绑架,是为人父母的不合格。”
陈荣荣看着她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些话,眼神惊恐,仿佛听见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语。
她居然敢直接说出拒绝?还敢指责父母?
李流苏看见她眼中的惊世骇俗,无奈耸了耸肩,笑了笑,“你若觉得我的想法过于大胆,只管当一个笑话听好了。”
李流苏心中暗想,“这你都觉得大为震惊,若是知道我想要去父留子,岂不是更加接受不了了。”
陈荣荣表情认真,真的在思考她刚刚说的那一席话。
自己才十几岁,真的要与爹选的那个陌生男人过一辈子吗?与他成亲、圆房、生儿育女?与他因为生意道不同频频吵架,然后还要在后宅处理他的后院之事?
陈荣荣一想到此只觉得人生好像陷入了漫长的黑夜,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她不要!绝对不要!
她下定决心,站起身,然后朝着李流苏微微行了个礼,表情释然,“多谢娘子今日开导,我明白了。”
不知为何,李流苏竟然在心中松了一口气,“无事,这是娘子自己的决定,与我无关。”
紧接着,陈荣荣从腰间掏出一摞银票,递给了她,“这是我代替我爹给娘子的赔罪钱,还望娘子收下。”
李流苏看向那厚厚的一摞银票,十分心动。但一想到要白拿别人这么大一笔钱,又有些抹不开面子。
正当她纠结的时候,一只掐着银票的手已经伸到了她的眼皮子底下。
陈荣荣没管她同不同意,直接将银票硬塞到了她的怀里,然后微微福身道:“娘子若是不收下,我这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
陈荣荣语气诚恳,好像李流苏不接受便是不给她面子。
这算作精神损失费应该也行吧?李流苏压下心中的暗爽,不再和陈荣荣撕吧,压住上扬的嘴角顺手接过银票。
长大了之后,她才终于理解了以前走亲戚给红包的时候,那些三推四拒的大人。
陈荣荣见自己此行来的目的已然达成,淡然一笑,“那我便先回去了,李娘子,我们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希望娘子所得即所想。”李流苏点点头,送她出门离开。
待人走了过后,她才打开手里的银票数了数。这不数不知道,一数吓一跳,陈荣荣竟然给了自己足足五百两!李流苏皱了一天的眉头,此刻总算舒展了点儿。
此时,承福也洗完从后院出来了。
一进屋,他便看见桌上摆了一大叠银票,不由得吃惊地问:“娘子怎么把家当全部都拿出来了?这是要跑路吗?”
李流苏将银票收起来,无奈看了看他,“想什么呢,你们娘子是轻易跑路的人吗?”
承福摸了摸脑袋,“娘子说的也是,不过我们什么时候吃午饭?”
“马上就做。”
李流苏起身回屋,将银票收好在盒子内,然后转身进了厨房。
只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处处都不顺。李流苏刚要炒菜,竟然发现灶台堵了。
一时间,厨房内浓烟滚滚,呛的承福和李流苏二人接连咳嗽起来。
废了九牛二五之力,两人才将这灶台弄通。
“砰—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承福正用烧火棍费力地向里面掏着,听见外面的声音便对着李流苏道:“娘子快去看看,是不是有酒客来了。”
一时情急,李流苏忘了自己的脸上和身上沾了不少灰,便去开了门。
只是这一开,门里门外的两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竟是一个好久未见的身影,韩亿安。
韩亿安也没想过,再见面时,她居然是这么狼狈的样子。
李流苏礼貌笑道:“不知韩郎君今日来有何事?”
韩亿安闻言往酒肆里面看了看,然后缓缓开口:“我能进去和你聊聊吗?”
李流苏眼神一怔,但马上就反应过来,“当然可以。”
进来后,两人对着坐在一张酒桌的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