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青曲箭伤刚好没多久,如今又受了这样的折磨,躺了好几天才醒来。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钟欲河是否无恙。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松了口气,躺下去了。
后来听说那女人没找到,也没什么办法,把隐情公告天下,让那人判了个死刑。希望可以用这方法减少那人的怒火,也别再牵扯到钟欲河了。
一直睡到半夜,才睁眼醒来。
月光透过窗纸,照亮他周围。
屋外的桂花开了,香味透过来,很是好闻。
他突然决定出发。
去找一个人。
良久,他站在钟欲河的门前。
想了想,又打算放弃。
最终还是决定敲门。
钟欲河走来开门,见来人是他,有些生气地蹙眉道:“你刚醒来,不去躺着,怎么来这里了?”
江青曲是这么回答的:“师尊,桂花开了,我想跟你一起看。”
钟欲河虽有怒意,听到这话倒也消了几分,面带苦笑地搀扶着他进来。
屋内没点灯,钟欲河本想点的,被江青曲制止了。
“师尊,不用再点灯,有月光就够了。”
钟欲河的床边有一窗户,此时月光洒过来,倒也不显的暗。
钟欲河搀扶着他到床前,窗边种着颗桂花树,花朵就像点点黄星一样,幽幽香气扑鼻。
“师尊可无恙?”虽已知道答案,但多刷点存在感,将来也好护着他。
钟欲河看着窗边的桂花,淡淡道:“托你的福,平安归来。”
江青曲察觉到他语气有淡淡的伤怀,于是开口:“师尊可是有什么伤心事?”
许久无言。
最终他还是张开了嘴。
“我想我娘了。”
他仍旧看着桂花,说:“她生前最喜欢的花就是桂花。”
江青曲忘了这设定了,如今一说,才想起来,赶忙说道:“抱歉,我不知道。”
钟欲河带着些许疲倦道:“没事。”
现已黑天许久,他这时还没睡,自然是困些的。
今日黑天的繁星与树上的黄星都在眼前,想起的却不知是哪夜的烛光。
钟欲河叹了口气,说:“你愿意听我讲我小时候的故事吗?就当听个话本了。”
江青曲对他那段时期只记得大概,记的更全一点,可能哪一天用的上,用不上也没什么损失,自然是愿意的。
“弟子自然愿听。”
钟欲河的那双眼眸像是今夜的天,表面上被星辰覆着,看不出什么问题,可实际上背面是空旷的暗黑天空。
“小时候,我跟我爹娘住在一座城里。后面那座城来了一帮土匪,那天的夜也跟今天的一样亮,只不过是被火光照的。”
或许那天,他眼里也装着星辰,只是逐渐淡去,迎来的却并不是朝阳,而是黑夜。
“我爹被他们杀了,我娘带着我,躲到家里的地窖里,逃过一劫。可是家里没钱了,粮食也没了。我娘就带着我一路乞讨,到了另一座城去扎根。”
说到这,他又叹了口气,这次他明显更加忧伤。
“一开始的日子,虽然经常饿肚子,但也算能过得去。后来我娘做了点生意,赚了点钱,开了个面馆。”
是了,原书就是这么个情节。
“可是好景不长,有人嫉妒我家面馆生意做的好,开始传我妈勾引别的男人的话,那些男人也全是跟我妈作对的人,就是他们提出这计划的。”
等一下,有些不对。
他好像没写这段剧情吧?
他突然又想起来,他母亲被侵犯只是当初想的一个情节,也想过父亲被侵犯,但最终并没有写进正文里。
□□是什么?□□是掐断别人的一生。让别人从此枯萎起来,直到衰败腐烂。
这样的情节,未免太过残忍,他实在不忍心写这种情节,于是写了别的剧情。
“然后我妈就扯着嗓子喊,说怎么不说那些男人腿往外拐之类的话,问他们三更半夜不睡觉去看这些,睡不着觉的话可以找郎中看看。他们没敢说话,被吓跑了。”
说道这,他忍不住笑了声。
“再然后。”他的语气又淡了。
“我娘被他们作对,面馆开不下去,经常有人来闹事,我娘和我还被打了一顿。大概持续了小半年吧,有一天我娘给我做了碗肉丝面,留了些钱和一封信,然后自己吞了毒,死了。”
他这时的眼眸暗淡下去,不见星光。
“我当时想跟她一块走,但是多的毒药被她掺水泼到地里了,早就渗下去了。”
“再后来,我四处流浪,哪里肯收留我打工我就去哪里一段时间,有时候还能挣到些钱。后来被我师傅偶然发现我资质很好,就收了我为徒。后面我出师,就有了论侠派。”
他这时候带笑了,问江青曲:“你知道我为什么去这个名字吗?”
江青曲说:“为什么?”
钟欲河回答:“因为这世界想要成为侠的人太多了,我想知道怎么才能成为侠,所以就起了这么个名字。”
他语气也不似方才那样平淡的,或许是为了让自己不那么悲伤:“我以前有一次,一个人帮了我,给了我一条手帕,他告诉我我可以成为他那样的大侠,于是我就一直记了这么多年。诺,你看,就是这条。”
他掏出一条旧旧的手帕,上面并没有什么花样,仅仅只是一条白色手帕。
就是这么一条再平白无奇的手帕,支撑着钟欲河走过了这么多年?
江青曲看着钟欲河,心说不是的。
这条手帕是其中之一,但一路走来,肯定是不止这些的。
有程赢在身边,有出师的兴奋,有修炼进步的欢喜,诸如此类。
钟欲河,一路走过来,辛苦了。
他看着眼前的钟欲河,心里说了这句话。
要是他只是现在这样该多好。
现在还没有开始炼器。
他突然呆住。
对啊,现在还没有开始炼器,自己也不用跟着剧情杀了他,那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救他?
但最终还是没有下决心。
之前想过,决心没有下,今日亦是如此。
他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救下来又如何呢?待他回到他的世界,去走他的风光大道,要是太投入感情,让他又怎么好受呢?
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他回去的时候,可能就是会哪一天就躺在床上不动了,让他们又怎么办呢?所以,不投入太多感情,对他,还是他们,都是一个好选择。
心里纵然千只马蹄奔过,终究也只是匆匆而过。
感情这种东西,有几个人能够完全控制的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