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闭嘴。”
“汉人才称娘,满人叫额聂。你会说额聂吗?”
“……再说话打你。”
郭绵太困了,没意识到她又放了句毫无杀伤力的狠话。
胤禩关了灯,在黑暗中倚墙偷笑。
不一会儿,听着她均匀而绵长的呼吸,他心中的杂思渐渐淡了。
一缕银白月光透窗而入,不偏不倚地投在床尾。
他终是放心不下,蹑手蹑脚地凑过去,像采花贼一样小心翼翼掀开毯子。
沐浴着月光的脚像他心爱的那张弓。
他不由自主地伸手,在肌肤相触的刹那,心弦一紧,猛地缩回。
一种从未体会过的禁忌感,像电流流过全身。
大脑嗡嗡的,被奇怪的兴奋完全占据。
良久,兴奋退去,涌上来淡淡的羞耻和自责。柳下惠坐怀不乱,我算什么君子?
郭绵无知无觉地翻了个身,大喇喇趴着。毯子被完全蹬开,裤腿卷到膝盖,上衣卷搓了一半,小腿、纤腰和大半个后背都露着。
‘采花贼’不仅不喜,还感到很沮丧。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不仅心如止水,还完全不设防。
她凭什么对我这么放心?爷十九岁,不是九岁!爷唤她姐姐,又不是真把她当姐姐,爷是与她换过生辰八字的男人!
沮丧归沮丧,该担心还是担心。
伤口在脚心,上面贴了一块方寸大小,散发着药香的布,隐约能看到中间阴影更重,应是渗出的血。想来当时血很旺,伤口不小。
脚心是血脉神经汇集之处,又是人站立、行走最重要的着力点,伤后每走一步,必如万箭穿心。
可这一路走来,她不仅没喊一个痛字,连抽气声都没发出过。
可能对她来说,示弱是种耻辱。
胤禩不由想起那个梦,梦里她披甲浴血,横扫千军,如神明般降临,救他于危难。
可她终究不是神,反而生了一副玲珑柔弱身。她会痛,也会死。
这种伤口看着不致命,其实很危险,常会使人患上破伤风,战场上很多人死于这个病。
他怕这样简单的包扎会留下隐患,盘算着一早哄她去医院。冷不防迎面踹来一脚,正中鼻梁!
郭绵没醒,就是睡相差。
这一脚踹出去,接着又翻了个身,狭窄的小床根本兜不住她。
胤禩顾不上揉酸痛的鼻子,纵身一扑,险险没让她掉到地上。
拦得住一回,却拦不住十回。
到天光蒙蒙亮时,她掉了不只十回。
一个没注意,噗通!终于结结实实扑到了地上。
这么折腾也只吭哧了两声,依然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