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快的节奏响起来,荧幕上开始播放片头。
背景是就是她刚才梳洗换装的那座小院,时节似乎是深冬,金瓦上堆着厚厚的积雪。时间是晚上,夜色深沉,天上无月,墙头上挂着血淋淋的片名,乍看,似乎是个无脑爽片,叫《贵妃升职记》。
导演是祝京。
制片是辛丞。
主演是曾红得发紫的百亿影后郝微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
配角的姓名倒是各个如雷贯耳——都是政商界名人。
辛丞岿然不动,侧脸在明暗变幻的光线中显得有些许浮躁,“认真看。祝总就在隔壁,在见他之前,你必须摆正态度。”
此时正片开始。
郭绵带着一丝不安转头望向屏幕。
一张充满少年气的脸突兀得出现在屏幕正中央,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
在镜头居高临下的凝视下,他清澈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惊慌戒备。
拍摄者伸手捏住他的脸颊,被他恼怒得拂开。这本能的反抗激起一片混杂着叫骂的哄笑。
镜头晃了晃,模糊地扫过全场,是一个饭局,圆桌旁坐满了人,大概有十来个,年纪都不轻。
场景和郭绵上次来进的包间一模一样。
拍摄者在同桌的起哄中,再一次伸手过去,径直朝对方嘴里插。
男孩敢怒不敢言,闪身躲避。
那只恶劣的手因没能得逞而恼羞成怒,变成巴掌扇过去,顿时在男孩白皙娇嫩的面皮上留下一个清晰的五指印。
男孩被扇得头晕目眩,眼里蓄满泪水,终于忍无可忍,站起来要走——镜头也跟着贴脸抬高,像个甩不掉的变态跟踪狂。
接着,刚才那只手又伸过来,盖在男孩头顶用力往下压,不知是要将他压回座位,还是直接压得双膝跪地。
男孩既不低头,也不弯腰,恨恨地盯着镜头,嗓音却在发颤:“我爸是廉政司的处长陆一鸣,你们敢动我,就等着被查吧!”
镜头摇摇晃晃,伴随着哄堂大笑。
郭绵隐隐觉得陆一鸣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不及细想,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前两天我邀请你到龙泉山庄做客,你说你手里有祝总作奸犯科的证据,若有人敢强迫你去,你就实名举报他。是不是吹牛?”
镜头转了转,远远地对准主坐上那个白到五官模糊的中年人,郝微亲昵地趴在他肩头。发问的正是她。
男孩误以为这是条生路,大声喊:“不是!我真的有!你们放我回家,我就把证据销毁!”
“哇哦,了不起。”郝微阴阳怪气地赞了一句,接着假装遗憾地耸了耸肩:“可我们已经强迫你来了。”
“……只要你们放过我,我什么都不追究。”
郝微笑道:“回家简单。你把在坐的宾客伺候好,不仅能平安回家,还能在我的电影里当男主角。”
男孩脸色瞬间涨红,咬牙切齿地拒绝:“休想。”
郝微为难地摇了摇头,与身边的男人耳语片刻,接着笑着抬起头道:“你运气真好,祝总答应,只要你脱光到桌上跳一支舞,就放你走。”
男孩显然没答应,因为在下一个场景中,他光着身子,像祭祀用的乳猪一样,横着被绑在一根棍子上,之后更像乳猪一样被飨用。
当他的惨叫渐渐熄灭,镜头才扫向室内其他角落。
原来还是在那个包间里。
整个房间烟雾缭绕。
郭绵曾经的表演课老师,在影视圈内地位尊崇的郝微,代替男孩,赤身在圆桌上跳着舞。
她生育过两个孩子,胸已经下垂了,晃晃荡荡,毫无美感,但那张保养得当的脸和大胆的舞蹈,仍能得到阵阵喝彩。
一舞未毕,祝京唤了她一声。
她跳下圆桌飞奔到他跟前,跪下来,衔着他的手指卖力讨好。
祝京像摸狗一样摸着她的头,指了指身旁鹤发鸡皮的老头儿。
郝微接着就挪动双膝,把头埋进老头两腿之间。
镜头不断拉近,定格在她泛红的脸颊和迷离空洞的双眼上。好似肉*体和灵魂已经分离。
片子到此结束。
片尾的字幕写道:半个月后,郝妃晋升为贵妃,弃艺从政,当选为凌志电影学院校长。
嘭!
影音室的大灯突然亮起来,像炸开的烟花,发出一声闷响。
郭绵猛地闭上眼,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发着抖收收放放,既不成拳,也难舒展。
辛丞嘴角勾起一个似有若无的弧度,语调里难掩快意,“走吧。去见他们。”
他们……是影片里那些恶魔吗?
郭绵应激似的干呕起来。
辛丞冷眼旁观,倒也没有催促。
良久,郭绵停止了干呕,捂着脸颤声道:“……等等,我想缓一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