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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很多东西都是绿的比如说酸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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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祖宗,莫要胡说。”女人闻言,作势要掐他的腮帮子,可这时,身边的大儿子也说话了。

“娘,弟弟他没瞎说,我也瞧见了。”

女人顿了顿,没有责怪俩孩子,也并未在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默默地跟着队伍,挥洒着竹篮里白花花的纸钱。

夕阳将寨民们的影子拉的冗长而倾斜,像某种多足的长虫,绕着村寨蜿蜒爬行。

*

夜幕降临,连续多天无所获,众人决定翌日启程回城。

可笼罩于心头的迷雾尚未被拨散,季月槐辗转难眠。

深林偶遇的赶尸匠石川,马店被刺穿胸膛的石亓,震颤不息的槐木铃铛,惊慌失措躲藏的阿瑾……

他白日未寻得机会单独与万姑娘相处,于是决定趁夜深人静,将阿瑾之事全须全尾地告知她。

月光下的村寨很美,凤尾竹泛着层微弱的银光,竹叶的“沙沙”声宛如叹息,又如低语。

每座吊脚楼的后面,都紧挨的摆放着酸菜缸,缸盖上还压着块青石,以防被人随意掀开。

季月槐注意到,昨夜与自己闲聊的那位长老,正站在酸菜缸边,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斗。

火光忽明忽灭,照亮了他颤抖的枯瘦手指和沟壑纵横的脸。

抽完了,长老在缸子边重重地磕了磕烟斗,烟灰随风而散,但他却仍伫立在缸子边。

片刻后,他像是下定决心般,佝偻着背,颤颤巍巍地搬下压住缸盖的青石。

这是,半夜嘴里没味儿,想捞些酸菜尝尝?

季月槐与秦天纵藏匿于暗处,仔细观察,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

然而,下一刻,长老的举动让二人脊背发凉,徐徐的夜风瞬间化为阴风阵阵,吹的人寒毛倒竖。

只见长老挪开了缸盖,踩在垫脚石上,缓慢地钻进了酸菜缸中。

墨绿的浊水漫过他朽木般的脖颈,不知是不是季月槐的错觉,长老的皮肤似乎也被反出酸菜般绿油油的滑腻的色泽。

难以抑制的寒意渗透到四肢百骸,季月槐连指尖都变得冰凉。

他脸上的神情,却并非阿瑾般惶恐,而是浮夸的喜悦与舒爽,仿佛泡在琼浆玉液里,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更令季月槐绝望的,还在后面。

只见长老似乎是泡过瘾了,他长叹一声,声音干涩而嘶哑,听得人心里一阵发毛。

他僵硬地爬出酸菜缸,垫脚石上,留下了与阿瑾那夜相同棕褐的泥脚印。

睡莲底下有就算了,这酸菜缸里,哪来的淤泥?!

季月槐的心跌至谷底,他知道为何阿瑾那夜如此慌张了。

她不是在躲谁,她是怕别人瞧见这样不堪的自己。

这榆林寨,究竟是个什么鬼地方?!

秦天纵手臂一挥,长刀出鞘,刃光如雪,带着呼啸的风声,直指季月槐身后。

季月槐回首,看见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整面的悬崖峭壁上,那密密麻麻如千百只眼睛的悬棺葬群,此刻都睁开了。

低沉的摩擦声起初微弱,但渐渐变得清晰,咯吱咯吱的诡异声响伴随着狗的狂吠,搅得人心神不宁。

棺材盖一具接着一具的从内推开,里面的尸体缓慢地坐起身,浓绿色的雾气从棺木中溢出,刺鼻的腐臭和药草的苦涩结合,熏得人几欲作呕。

药尸。

整面悬崖的药尸。

它们顺着藤蔓,慢慢地往下爬,就像石壁缝隙,流出了一股股的青绿脓水。

长老骨头咯吱咯吱作响,扭头看向悬崖,默默流出了两行浑浊的眼泪。

都是曾经的亲朋好友,变成这般渗人的模样,怎么会不难受呢。

季月槐心中涌起深深的悲凉。

多么美丽的寨子,多么淳朴的百姓们……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真的该千刀万剐,生剖活剥,死不足惜。

不远处,万千霜的白衣身影飞射而出,她身后跟着睡眼惺忪但干劲十足的弟子们。

季月槐与秦天纵简短地对视一眼,默契地分头行动。

寨民们陆续被动静给吵醒,他们见这如地狱绘图般的场景,有的惊声尖叫,有的嚎啕大哭,更多的却是平静释然。

阿瑾不停地抹着眼泪,她泪流满面地抄起一把铁锹,把母亲护在身后。

药尸汇聚成一股拧不断的尸流,向静谧不再的寨子涌来。

众人都在奋力拼杀着,嘶吼声刀剑破空声不绝于耳。季月槐也抽出绸缎,将寨民们带至高处避风头。

站在祈福台高处,他忽然发现,这尸流虽来势汹汹,但独独避开了一处地方。

磨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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