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乾双眼望着天幕中，星星说着逃亡的时候，难得露出玩味的笑容。

“之前我们说过，昭武三年，时任承恩候崔林楠奉命随侍昭武君后回乡祭拜。

回的是江南，君后去的也是江南。这估计是给昭武大帝的当头棒喝。”星星摇了摇扇子：“很多人忽视的君后的存在，毕竟强取豪夺之名太过出名，可青史留名的君后却从来不是弱者。”

【昭武帝倚着观星台鎏金阑干，指尖摩挲着夜光樽上西域进贡的葡萄纹。

月光在鎏金蟠龙纹柱上流淌，将帝王玄色常服上的十二章纹映得忽明忽暗。

三更梆子声穿透九重宫阙时，东南角两盏宫灯倏然熄灭——恰是德妃宫中夜宴散场的时辰。

檐下金丝燕惊飞，掠过帝王眼底时，翅尖沾着胭脂巷独有的茉莉香粉。

"陛下，北镇抚司来报。"

锦衣卫千户跪呈密函时，腰间绣春刀柄五蝠铜钱轻晃，"城南火药库的守军，昨夜领了贤妃兄长麾下的饷银。“

齐乾喉间滚出低笑，惊得檐角铜铃乱颤。密函边缘沾着半片金箔，正是上月淑妃献给君后的安神香包装。

暗卫在阴影中无声数着：帝王玄色衣摆掠过青铜星晷时，阴影笼罩"姑苏"刻痕的时间比昨日多了半息。

这个发现让他后颈寒毛倒竖，仿佛看见蛛网缠上振翅的凤鸟。

暮春的雨丝缠着药香渗进窗棂，君后只露出手指尖掠过鎏金暖炉，在积了薄灰的紫檀案几上划出一道水痕。

两个时辰前，白念留下的药箱静静立在多宝格阴影里，药箱第三层暗屉，铜锁扣多转三度的细微声响，在他耳中清晰如金石相击。

"殿下，该进药了。"大宫女捧着剔红漆盘跪在鲛绡帐外。

君后素白中衣滑落半截手腕，青紫脉管在苍白的皮肤下若隐若现，仿若手突然无力一般，羊脂玉碗突然倾倒。滚烫的汤水泼在素雅地毯上，腾起带着苦味的白烟。

镜头只露出嘴角，只见他勾勒出一个淡到近似于无的笑容。

腕间流珠轻磕到桌上，惊飞了檐下栖息的信鸽。

那鸟儿振翅时掠过的轨迹，恰与西偏殿琉璃瓦的裂痕重叠。

君后侧身垂眸，镜头的余光瞥见窗外人影晃动，门外当值的暗卫脚步声果然往承平殿方向偏了半寸。

窗外梧桐叶簌簌落了三片，当第三片沾着夜露的叶子擦过窗纱时，西北角望楼的灯笼忽然转了三转，西北角的禁军岗哨悄无声息换了人。

子夜雨急，御马监骤起骚乱。那匹西域进贡的照夜白突然癫狂，撞翻了西侧马厩的草料垛。

"陛下有令，长秋宫中不得出入！"禁军统领的暴喝穿透雕花长窗。

镜头中只露出君后手，他听到此话，笔尖微顿，一滴朱砂落在姑苏城位置，洇开血似的红痕。

朱雀门方向骤起火光，双手推开窗棂时，夜风卷着硝石味扑面而来。

三日前埋在北镇抚司的暗棋终于动了——锦衣卫指挥使的马车此刻该停在城南胭脂巷，而那位新晋的礼部侍郎，此刻约莫正在诏狱尝遍七十二道刑具。

齐乾踏着晨露走进太医院时，白念正在研磨犀角粉。药杵与玉臼的碰撞声里，帝王玄色龙纹靴碾过地砖缝隙："昨夜硝石失窃，爱卿可知晓？"

"微臣寅时三刻在煎安神汤。"白念掀开药炉，灰烬中赫然露出半片未燃尽的漕帮船契。

院判突然跪地惊呼，药柜最底层的锁阳少了三钱——那味药与硝石同炼，可制霹雳堂秘传的火雷。

齐乾喉间滚出低笑，惊得院判脊背漫开冷汗。帝王玄色常服掠过院判，三日前工部呈上的漕运图在脑中铺展。

"传旨，将长秋宫戍卫调往太庙。"

院判抬头时，正撞见帝王眼中映着宫墙烽火台的微光，似猛兽窥见猎物踏入陷阱时的幽芒。

君后此刻却在正在御花园喂鱼，一身艾绿的衣袍，斑驳的阳光打在君后的发丝之上，锦鲤争食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同色的鞋子。倒是难得显出几分活泼之气。

只是掌事嬷嬷没瞧见他把最后三粒饵料捏成了漕船形状，更不知晓石灯笼底座新添的划痕，正对应工部刚呈上的护城河闸口图。

子时三刻的更漏声混着雨滴，君后纤细的指尖抚过药柜第七格暗屉，取出的艾绒比平日轻了三分。

五更天换岗时分，君后踩着湿滑的青砖往御兽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