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朝暮道:“我又有问题了,我们俩到底谁大啊?”
李青山道:“我是万历三十八年腊月生的,你呢?”
何朝暮道:“我是万历三十九年五月,你大我半岁。”
李青山假装正色道:“那你以后就别再呆瓜贼、呆瓜贼的叫我了,应该恭恭敬敬称我一声李大哥才是。”
何朝暮道:“好的,那以后你不惹我生气的时候我就叫你李大哥,你惹我生气的时候我就叫你呆瓜贼;你就叫我暮儿吧,在家我爹娘都是这样叫我的。”
李青山本想借年龄一事开开何朝暮的玩笑,可没想到何朝暮答应的如此爽快,而且还让李青山直接称呼其乳名,只道是何朝暮出生在镖局,一直被父母当男孩子养,不拘小节。但即便如此,李青山心中也大为欣喜、感动。便道:“如此甚好。”
李青山不曾想到,其实何朝暮说这话的时候甚是紧张。这些话早就在何朝暮的心里,但无法开口。从李青山说起小时候与王行知的过往时,何朝暮就酝酿借年龄之事改变相互的称呼了。所以即使李青山说他是万历三十九年腊月生的,何朝暮也会说自己是万历四十年五月生人,比李青山永远小上半岁。
二人自相遇已有一个月,这一月来每日朝夕相对,且一个正直勇敢,又有侠义之风;一个聪明可爱,又善良柔情,早已互生情愫,惦记彼此,只不过年少之人,谁也不好意思表达自己的情感,只觉得能保持现状就已是天大的快乐了。
二人说完,皆害羞了一下,何朝暮先开口道:“李大哥,这里离黄山不远,说不定本地人都知道扑梦大师呢,不如我们就从这里开始,所到之处都打问打问可好?”李青山还未从欣喜害羞的情绪中走出来,道:“甚好,甚好。”
于是何朝暮便想,客栈、茶馆等通常都是信息交汇之处,便先从这些地方问起。可跑遍了整个绩溪县,过往之人均不知扑梦大师为何人,何朝暮甚是沮丧。
李青山突然想到什么,便道:“暮儿,范军师的师傅是天下第一的医师,他知道扑梦大师的消息,会不会其他同行中人也知道扑梦大师的消息?”
何朝暮大喜,忙打问茶馆中人附近有哪些医馆及行医之人。何朝暮整理出名单,绩溪县的医馆共有五家,江湖郎中十一人,二人便挨个拜访。走了一天已拜访了四家医馆和全部郎中,均不知道扑梦大师之名,李青山见何朝暮闷闷不乐,便道:“没关系的,这不还有一家医馆没去,就算绩溪没有,徽州这么大,总有人知道的。”何朝暮点点头。
到了最后一家医馆,二人进去看这医馆没什么人,药柜上也空空如也,均感不解。李青山向掌柜道:“掌柜的,请问您这里有没有一位黄大夫坐诊?”那掌柜指了指里屋,便没再搭理二人。
二人进屋,见一老者伏在案前,正是那黄大夫。李青山道:“晚辈李青山、何朝暮,特来向黄大夫请教。”
黄大夫道:“什么?你们要来领药?”
二人大惊,李青山又走近到黄大夫身边,道:“晚辈李青山、何朝暮,特有事向黄大夫请教。”
黄大夫道:“领药去外边找掌柜的,我只管看病,不管领药。”
李青山无奈,凑到黄大夫耳边,大声道:“晚辈有事!特来请教!”
那黄大夫怒道:“吓死人了!我不聋!”然后顿了顿,指了指外面道:“去找掌柜的领药。”
屋外掌柜的实在看不下去,进来拿了一支笔和一张纸,扔在案前,又指了指案上的砚台,皱着眉头转身走了。
李青山意会,便在纸上写到:“晚辈李青山、何朝暮有事向黄大夫请教。”
黄大夫接起笔,写道:“何事?”
李青山写:“老先生是否听说过扑梦大师?”
黄大夫写道:“没有。”
李青山正欲写:“多谢老先生,晚辈告辞。”何朝暮将笔接了过来,写道:“我们已经走便了城中医馆,拜访了所有十一名郎中,请问老先生,附近还是否有行医之人?”说罢便将名单拿给老者看。
黄大夫看完后写道:“没有。”
二人均觉丧气,只见黄大夫又写道:“去城西。”然后绘制了一份地图,在地图中某一处画了一个叉,旁边备注“老张”,然后交予二人。二人明白,城中已没有行医之人了,黄大夫的意思是从城西出发找老张。便向老者作了一揖,走出门去。
出门后李青山道:“不知黄大夫说的这个老张,能不能顺利找到?”
何朝暮不悦道:“老张能不能找到我不清楚,但我知道这家医馆为什么没人来了。”
李青山心里清楚,二人走了一天也没有问到扑梦大师的消息,那黄大夫看起来头脑也不清楚,又说了附近再无行医之人,今日什么消息也没查到,最后得了一张模棱两可的地图,何朝暮心中着急,自然不悦。便道:“暮儿,咱们时间还多,明日向西找这老张倒也顺路,找不到咱们就继续向黄山走,不打紧的。”
何朝暮道:“也是,天色已晚了,咱们回客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