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不说,运气就是这么的微妙。
当电梯停下,今天第三次,云起之见到了罗素执政官。
罗素在塔的地位高高在上,云起之作为C级哨兵,他平日几乎与罗素没有任何接触的机会,但今天,他们第三次遇见。
又一次,云起之想,他或许可以等下一班电梯。
同样的,在电梯内唐秘书一句“真巧啊,云起之哨兵”的招呼声下,云起之被动迈开脚步,进入电梯。
云起之觉得不太自在,好在146层与148层就只有两层楼之隔。
电梯门关上。
唐秘书看向云起之,面上的笑容恰到好处,她说道:“今天已经是第三次见到了呢。”
云起之:“……是的。”
唐秘书嗅了嗅,询问:“云起之哨兵,您使用香水了吗?”
因为强大的五感,即便是女性哨兵也不太使用香水,一方面是刺激自己,同时也对其他的哨兵、向导不太友好。
虽说并没有明文规定,但在公共场合不使用刺激性物品,这是塔中哨兵、向导遵守的基本规则,也是礼仪。
塔外可以,在塔内,他们绝不会使用香水。
云起之眼皮跳了跳,说道:“没有,”他又说,“可能是在哪里沾染到的味道。”
唐秘书笑了笑,说道:“哦,是一种很好闻的味道,出乎意料的并没有让人感到不适。”
唐秘书是S级的哨兵。
正巧。
电梯停在了148层。
云起之松了一口气,礼貌地和罗素执政官与唐秘书道别,加快步伐走出电梯。
等电梯门关上,云起之回头朝着门的方向看去。
之前,一年都不一定能够见到罗素执政官一次,今天一天就见到了他三次。
云起之希望,接下来不要再见到他。
倒不是对罗素执政官有偏见,单纯是因为这位阁下在塔的地位过高,让他觉得……
很不自在。
他们之间的差距宛如天堑。
收回目光,云起之通过指纹开门。
大哥云柏岚不在的日子,对云起之来说,“家”是冰冷的。
无论是和父母,又或者是姐姐、弟弟,他们之间的交流微乎其微,但凡不是云柏岚成为中间的纽带,他们甚至没有机会一起吃饭。
在这冰冷的家庭,云柏岚是维系全家的纽带。
只要云柏岚在,他就会将家人聚在一起,大家一起用餐。
因为大哥云柏岚,这个家始终是云起之的避风港。
理所当然。
现在这个时间点家里并没有人。
按照弟弟云新止的说法,从身为大家长的云煜城到最小的云新止在内,他们每日都很忙,对比之下,云起之就很会摆烂。
这种摆烂和咸鱼有什么两样?
当时云新止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云起之,没有避讳,他就是在直白地指责云起之的咸鱼。
云起之回视云新止,并没有羞愧,声音不急不缓:“哦,你说我是咸鱼,只能说……”片刻的停顿后,他说,“说对了。”他就是一条咸鱼。
字面意义上的咸鱼。
海里的鱼,哪里有不咸的?
云起之完全没有将弟弟的冷嘲当一回事。
就算他不是海里的鱼,全家人的日程安排中就能够看出来。
近几年来一直想方设法接替简宛儿的塔第二位执政官位置的云煜城,又或者是一直辅助云煜城壮大势力的妻子埃尔莎女士,以及云家另外三位2S级的哨兵,对比之下,C级的云起之确实显得非常摆烂。
毕竟,他这个等级,其实努力也没有任何意义。
飘不起丝毫浪花。
回到家。
不去想令人厌烦的宴景鸢……
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之前咬宴景鸢时,他应该咬得更大力一些,直接将他胸口的一大块肉给咬下来。
甩了甩头,一头白色的长发形成柔美的波浪,云起之深吸一口气,然后就想到了更让他烦躁的事情。
那真是无暇顾及宴景鸢的事情。
那两颗丢失的人鱼之泪。
云起之再次寻找起了人鱼之泪。
其实……
他还有一种寻找方式。
水。
水是他的感知。
他可以凝聚出水。
水所覆盖的地方,他的感知弥漫过去,就能够感知到一切,这是他的领域场,但是……
他的目光四处扫了眼。
这里是“家”。
通铺的木地板、暖融融的绒毯、价值不菲的皮革沙发、木制家具、精美的摆件……
一旦遇到“水”,就会损坏。
在这里,不能用异能。
云起之又围绕着整个客厅寻找了一遍,他甚至试图将沙发抬起来……
抬不起来。
完全抬不起来。
他的力量太弱了。
就在云起之试图推动沙发时,门口传来一阵动静。
云起之停下手上的动作,坐姿端正地坐在沙发上,他也不是一开始就坐得这么端正,就是在年幼时被云煜城训斥过坐姿后形成的习惯。
坐骨压在坐垫,腰背挺直。
当然,这是一个好习惯。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云新止,他比云起之小两岁,今年刚成年,已经开始接塔任务。
云新止的身旁还有二人,一男一女,朝气蓬勃,面容稚气未脱,是云新止的同学,现在他的伙伴。
和见到哥哥还冷着张脸不懂问候的没教养的弟弟不同,两位伙伴礼貌地向云起之问候。
云起之对两人点了点头。
云新止看向云起之,说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不等云起之回答,云新止又说:“也是,你就从来没有努力过。”
云起之:“……”
如果是过去,云起之或许还会试图反驳,但今天,一方面是丢失的两颗人鱼之泪,另一方面是数次和宴景鸢进行不检点的行为导致的疲惫。
他不想说话。
目光冷漠地扫了云新止一眼,从沙发上站起身,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当门关上,隔着一扇门传来云新止同学的声音。
“新止,你别总是针对你哥哥。”
“对啊,你二哥这么好看,又有什么错呢?”
“面对哥哥时要有礼貌,一日为兄终生为父,哪里有你这样说哥哥的?”
云新止试图反驳两个同学,但他每说一句话,他的那两位朋友就有更多的话反驳他。
一扇门的遮掩,卧室内的云起之虽说见不到门外云新止的表情,想当然,必然非常糟糕。
这么多年的兄弟,别的不太清楚,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的这个弟弟肯定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