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镇上回家,还没到家,天已经黑了。
没有路灯,道路坑洼不平,林初从车上下来,沿路边慢慢走着。
边走边忍不住想——
康岐在哪儿?有没有地方住?吃饭了吗?
这样六神无主地走了一会儿,林初拿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对方才接起,声音慵懒,言语迟钝,“喂?你好?”
林初开门见山,“你在哪?”
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一如既往地听不出情绪。
对方还没说话,已经传来嘿嘿的傻笑声,“你终于肯理我了。”语气里竟透着点委屈。
“你现在在哪儿?”
“酒......酒店。”
“钱多的没处花了吗,有家不住,花钱去酒店。”
见林初声音严肃,康岐没有再笑,声音立刻软下来,“你别......别生气,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康岐垂下头,淡淡地说了句,“我不想让你烦。”
林初心里忽然泛酸,顿了一会儿才道,“你是不是喝酒了?”
康岐抱着酒瓶坐在飘窗上,看着窗外的夜景,这里是二十六层,眼前敞亮开阔,可心里还是堵得慌,听着林初的声音,眼眶发涩。
康岐没回答,林初又道,“别再喝了......太晚了,喝了酒不许出去了。”
康岐沉默片刻,低低地道,“我没有地方去。”
“......”这回轮到林初沉默了。
“你别不说话,别不理我小初,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没听到回答,康岐看了看手机屏幕,没有断,又怕断,更加语无伦次——
“我不该骗你,你现在是不是特讨厌我......你要是不愿意,我们还是好兄弟,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乱来了,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吗……你别不理我,行吗......小初,你还在听吗,你说说话,我想听你的声音……小初……小初……我想你了……”
——
康岐迷迷糊糊睁开眼,睁了一半,阳光太刺眼,又合上了。
慢慢地翻了个身,头一晃,疼得脑浆要流出来了似的,胸口又涨闷又恶心,干呕了一阵,什么也没吐出来,还堵在胸口。
巨大的不适感笼罩着康岐,环视了一圈,只记得昨晚喝了酒,不记得自己睡在地板上啊。
昨晚,林初在电话里命令康岐从窗户上下来,乖乖去床上躺好,只是醉得神魂颠倒的康岐,早已分不清哪里是床,从飘窗上下来,就以为到了床上,倒地便躺下,还随手巴拉了一只鞋过来枕着,以为是枕头,然后乖巧地回复林初,“我听话,我躺好了。”
当然,这些康岐根本不记得。
康岐闭上眼,怀疑自己是半夜从床上摔下来的,心想:得,酒店的钱算是白花了,连床都没睡,还不如睡大街上呢。
幸亏酒店暖气足,要不然在地板睡一宿,非得感冒不可。
拿起手机时,才发现关机了,给手机充上电,没有急着开机,先去洗了个澡,又叫了room service,吃着饭才漫不经心地打开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