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时微接过朋友送的礼物,在催促声中一个接一个拆。拆到粉蓝色礼盒时,商知野说:“微微,这个你回家再拆吧。”
他语气温柔,蒋时微立刻猜到里面有什么,朋友们也起哄:“你送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我们不能看?”
少年落落大方:“就是只给微微一个人看的,你们好奇什么?”
蒋时微继续拆下一个礼物,看似专心,实则余光早已飘去打电话的裴叙身上,想听清他在聊什么。
对面似乎是孟舒桐。
今天情人节,恋人的节日。孟舒桐年前回国了,现在在上海。要过情人节,裴叙一张机票,几个小时就能飞过去。
蒋时微突然很紧张,裴叙会走吗?
要是他不走,蒋时微觉得他对孟姐姐有一点过分。他走了,时微会非常伤心。
纠结之下,蒋时微十分不争气地红了眼圈。朋友们发现了,着急问:“微微,怎么了?”
她摇头说:“没事。”
裴叙手里拿着电话,不经意转了个身,看到蒋时微垂着脑袋,不太高兴的模样。
“就这样,”裴叙温声说,“到了直接进来。”
话落的同时,电话被挂掉。裴叙走向时微,问她为什么表情不好,她一时不知怎么解释,只好扯出那个永远不出错的答案。
“我想妈妈了。”
裴叙微愕,揉了揉她的头发:“妈妈很欢迎时微的出生,希望时微每年过生日都开开心心。”
她言不由衷:“我很开心,今年最开心。”
裴叙揉着她的头发,请初中生们去餐桌入席。
“先去吃饭吧。”
生日餐乏善可陈,唯一值得注意的是商知野看向蒋时微的目光。裴叙好歹比他们多活了七年,两下就看出这道目光不同寻常。
用餐结束,蒋时微和朋友们玩游戏,裴叙在旁看着,格外关注商知野的一举一动。
啧,这小子。
他没什么想法,就觉得自家姑娘哪哪儿都好,对方配不上。
商知野原本全神贯注玩游戏,忽然觉得后脑勺刺刺的,鬼使神差般转头,对上裴叙阴翳如深渊的眼神。
一个恍惚,他游戏输了,刚好这把的队友是蒋时微。
时微遗憾道:“你怎么不认真?”
商知野说:“抱歉,我……”
裴叙直接打断他们的交谈:“玩得差不多了吧,切蛋糕去?”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递过来,蒋时微没有犹豫,顺着力道站起身。
随后,室内响起生日歌。侍者将生日蛋糕推到她身前,熄了灯,点上十五根蜡烛。
她听朋友们朗声合唱“祝你生日快乐”,其中有一道低沉声线,和那些尚显稚嫩的音色不一样。她知道那是哥哥裴叙,像大提琴在深夜奏鸣,异常清晰。
最后她只能听见他一个人的声音。
唱完生日歌,她闭眼许愿。
往年这个环节,不用裴叙问,蒋时微自己会说出愿望,等待裴叙在接下来的这一年里慢慢帮她兑现。
但今年她没说。
睁开眼的瞬间,院子的门被人打开。孟舒桐捧着一束蔷薇,在幽暗灯光里,走向生日的烛火。
她对蒋时微说:“微微,祝你十五岁生日快乐。”
蒋时微这一刻终于明白,裴叙口中的“人很好”到底是多好。
情人节当天,原谅男友不能单独约会,情愿自己飞几个小时,从上海到北京,陪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过生日。
也是在这一刻,蒋时微感觉身上很冷,像被人丢进冰窟里。
因为孟舒桐很好,偷偷喜欢裴叙的蒋时微更觉得自己不堪。这份喜欢即使不宣之于口,也是一种罪恶。
她感到害怕,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刚好躲进商知野的阴影里。
裴叙观察到这一幕,主动上前接过蔷薇花,转身向时微走去。
“微微,孟姐姐来了。”
蒋时微一个激灵,自幼养成的礼貌像设定好的程序,顺畅运行。她抱着花,绽开一个可爱笑容,几步小跑到孟舒桐跟前说:“谢谢姐姐。”
即便眼里透出晶莹,也可以解释成灯光效果。
孟舒桐温柔浅笑,从包里取出一个小礼物盒,像裴叙平常那样,揉蒋时微的头发。
“真抱歉,飞机延误,来晚了。”
时微摇摇头:“不晚,生日还没结束,我给姐姐切蛋糕。”
说完转身,握刀想切蛋糕,裴叙从她手里接过刀说:“我来。”
后续发生什么,蒋时微恍惚间全忘了。她只记得裴叙把孟舒桐送出门,道歉说晚上也不能陪她,因为老爷子临时决定办家宴。
然后朋友们散了,裴叙开车带时微回家,路上问她许了什么愿。
她说:“不能告诉你。”
裴叙没继续问,只是猛踩油门。
到家宴也吃对付着完,两人走回二楼,裴叙突然叫住她。
“时微。”
她回头,清亮眸子里带着茫然和一丝若有似无的难过。
裴叙像被人砸了一拳,从后颈疼到太阳穴,紧接着心脏也疼。
他上前一步,难得迟疑,耐着性子问:“你许的愿望,是不是和你喜欢的人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