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微:「我为什么会多想?你今天说话好奇怪。」
裴叙:「打字聊天就是麻烦。」
蒋时微发了个狐疑的表情包,裴叙回了个撸猫头的。
时微:「不说了,我晕车。」
发完最后一句信息,蒋时微把手机捂在心口,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那是因为裴叙分手,不由自主的欣喜。
这次还会复合吗?时微有种强烈直觉,不会了。
可那个Sophia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蒋时微想刨根问底,又怕裴叙觉得她奇怪。
她兀自思索着,既然裴叙知道对方暗恋自己,且没有同意在一起,那就代表了拒绝,对吧?
抱着这个想法,她渐渐宽心,慢慢往后倒回座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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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时间还在早晨,裴叙补了个觉,醒来是下午两点。
他给骆尧打电话,叫骆尧来家里喝酒。
骆尧说:“大哥,现在才两点。”
他说:“哪条法律规定下午不能喝酒?”
骆尧没辙:“行,等着我。”
半小时后,骆尧手里拎着一瓶烧酒来了。
“咱们就在这喝?”骆尧看了一眼通道,“会不会吵到你妹。”
裴叙抬起头,眼睛红得吓人,像熬了几夜通宵那样。
骆尧说:“你昨晚捉鬼去了?”
裴叙一把抢过他的酒:“时微出国了,全家就我最后一个知道。”
“什么?”骆尧不解,“这不快开学了么,她出国……她出国上学啊?”
裴叙:“嗯,英国。”
骆尧:“为什么?”
静默了好几秒,裴叙直接转移话题:“我和舒桐分手了。”
骆尧还是不解:“这又是为什么?”
裴叙说:“我妹不开心。”
骆尧感觉信息量有点过载,他在裴叙对面坐下,问:“因为微微不开心,所以你和舒桐分手?”
裴叙说:“嗯。”
骆尧哑口无言,默默开酒瓶。
小厅的窗帘紧紧关着,白天也像黑夜一样暗。
裴叙把酒杯抢过来,一饮而尽。
骆尧说:“你昨晚喝了不少,一身酒气,很臭。”
“无所谓,”裴叙笑了一下,“时微不在,熏不到她。”
“是我贱,熏到我没所谓。”骆尧猜到一些事,等裴叙喝到第二杯才问,“微微喜欢你?”
昏暗小厅里,裴叙疲惫的神情被落地灯照得明显。他举起酒杯,缓缓摩挲几下,闷沉地“嗯”一声。
骆尧似乎不怎么惊讶,又问:“你喜欢微微吗?”
裴叙:“你要说男女之情,没有。”
骆尧:“不喜欢,那你这又分手又酗酒的,什么意思?”
裴叙理所当然说:“时微才多大?我是她哥。她喜欢我,我就让她喜欢呗。等她长大了,见多识广了,不喜欢我了,我再送她去对的人身边。她要是一辈子都喜欢我,我一辈子陪着她。”
“那你自己呢?”
“我反正也没有特别想结婚的人。”
“你想得倒轻松,”骆尧似笑非笑,“有你这么一尊神在身边,时微能找着对象就怪了。”
“对啊,”裴叙眼睫一眨,眼底漫上凉凉的笑意,“所以她要逃离我身边,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上学。”
“聪明,她做得真对。”
“啧,你就损我吧。”
裴叙说完这些,心里略微松泛一些,不再憋得慌。
骆尧问:“这就是你为什么没有跟着去英国?”
裴叙低头:“我们需要时间。分开后,也许她能冷静下来,想清楚自己对我是喜欢,还是亲情。”
“我看时微清楚得很,她今年已经十六岁,从小早慧。不像你,二十多岁谈个恋爱都谈不明白。”
“能不能别提这段了?”
“行,不提,因为微微不开心。”
裴叙把酒瓶塞骆尧手里,眼睛垂着,唇角却上扬:“当局者迷。”
骆尧和他碰杯,嫌弃道:“你还是别笑了,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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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八月末,赶上刮风下雨,天气微冷。
时微到家是当地时间午夜,家里已备好餐食,放好泡澡水,铺好松软的床,一切都照她的习惯来。
裴琰雇了个女佣,看着只有二十六七岁。时微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说她叫Sophia。
时微足足沉默十秒钟,才说:“欢迎你,Sophia。我住在学校,偶尔回这里来。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去做你自己的事,有任何意外请给我打电话。”
Sophia很高兴,颔首道:“多谢您的善意。”
洗完澡躺下,时微没有困意,打开手机看到骆尧发的照片,小厅里满地酒瓶。
裴叙喝了不少,像分手买醉,非常伤心。果然啊,明面对孟姐姐那么狠,实际上还不是爱得要死。
时微第一反应是给他打电话,让他别喝了。刚点开拨号界面,时微又想,这事不该我管。
她最后什么都没说,只给骆尧回了“平安到达”四个字。
倒时差的夜晚枯燥乏味。
蒋时微在飞机上睡了六小时,到家接着睡,不到三小时就因为做噩梦醒了。
床边有Sophia准备的牛奶和小饼干,牛奶装在恒温壶里,整夜保持温热。
蒋时微半坐起来,有些恍惚。
这几年,她做的噩梦大多与裴叙有关,好梦也是。
在刚才的梦里,裴叙问她想去哪里办婚礼,她很高兴,说只要和你在一起,去哪里都可以。而后画面转换,她成了伴娘,给新婚的裴叙和孟舒桐送戒指。
就像从小到大,裴叙给予蒋时微的一切,总是甜里带着痛。她能否承受,取决于甜蜜能否治愈疼痛。
暗恋裴叙是她一个人的事,蒋时微想,裴叙永远不会知道这些好梦与噩梦。
更不会知道,自己的妹妹是另一个Soph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