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先抽呢?”裴叙问。
“你先。”时微说。
裴叙表面云淡风轻的,临了紧张得要死。他不知时微会问他什么问题,更不愿浪费自己提问的机会。
看着时微同样紧绷的面皮,他假装轻松,把手伸进笔筒。纸团手感都差不多,他随便摸了一个,拿出来展开。
纸上笔迹如行草,龙飞凤舞。不巧,正是裴叙写的:你和异性最亲密到什么程度?
时微看到问题的瞬间,也跟着紧张起来。她微抬眼帘,悄然观察裴叙的表情,等待他回答。
裴叙觉得自己倒霉透顶,这明明是他想问时微的,现在好了,白白浪费这个机会。
正烦躁时,蒋时微催促:“快回答呀。”
裴叙没什么心理负担,反问:“你觉得呢?”
时微板起脸说:“你还不能向我发问,现在是你在抽签。”
“行,”裴叙放下纸张,“我和异性最亲密的动作,是接吻和……”
蒋时微脸色一白:“是,是和孟……”
“是你,”裴叙淡淡道,“不是别人,我除了你没亲过谁。”
时微不信:“你和孟姐姐谈那么久。”
“谈得久只是时间跨度长,这中间吵架多少天,冷战多少天,异国恋又多少天?”
“即使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只有三天,作为成年人,你竟然一次都不吻她?哥哥,你觉得我是傻子吗?”
“你这题超纲了,”裴叙急不可耐地撇清嫌疑,“但我可以多回答你两句话,在你之前我真没接过吻,她要亲我我躲开了。”
时微不免惊讶,又忍不住高兴。
裴叙把笔筒往她面前推,催促:“该你了,快抽。”
在裴叙注视下,时微取出一个纸团,慢慢展开一起看,仍然是裴叙写的:你爱我吗?
如此简短,却要剥开层层心防才能回答。
蒋时微正要开口,裴叙忙不迭补充:“是爱情的爱,你少拿哥哥妹妹来搪塞我。”
时微一下就说不出口了,把便签放到桌子另一边:“这个问题我最后回答,作为补偿,我接着再抽一张。”
裴叙简直拿她没辙,往后一仰说:“你早晚得回答。”
时微没理他,取出第三个纸团,打开看到自己的字迹。
“你和前任/现任睡过没?”
读完这行字,裴叙禁不住低笑出声。好嘛,得来全不费工夫,蒋时微竟然问得比他还直接,这回坑到自己了。
时微捏着纸张愣住三秒,飞快说:“没有!下一题。”
她压根不需要犹豫。
裴叙心宽不少,顺从地捡出下一个纸团。
“你对我什么感觉?”
这也是时微问的。
裴叙拿到问题没有立刻回答,他不自觉摩挲纸张,唇角微微扬起:“这么说真的很混蛋,我总想起小时你刚到北京,糯米团子一个,江南水做的,金贵又宝贝。我比你大七岁,你长大了,我却还没有。在我心里边儿啊,你就还是那个要抱扑扑睡觉,不会自己梳头的小孩。”
“直到你一次次用行动告诉我,你真的长大了。现在你要问我对你什么感觉,就一句话,我想和你结婚。”
时微张了张嘴,试图说话但没发出声音。她眼眶发酸,热泪就要涌出来。
裴叙坦诚得可怕,把时微打得措手不及。她赶忙低头,边拿新纸团边说:“下一个问题。”
新纸团打开是裴叙的字:你想在哪里办婚礼?
婚礼对象没有指向性,他只问地点。蒋时微想了一下,简短回答“某个风景优美的海岛”,快速推下一个问题,笔筒再次回到裴叙手里。
这一轮纸上写的是:如果我先表白,你会答应吗?
很不幸,这又是裴叙写的。
他想问蒋时微,如果Eden没出现,在裴叙意识到自己喜欢时微的第一时间,他就去表白,他们有没有可能直接在一起。
可这问题落到裴叙自己手里,如果时微先表白……
裴叙说:“宝宝,你从十四岁开始喜欢我哎,等到什么时候才会忍不住表白呢?如果太早,我肯定拒绝。”
蒋时微莫名恼怒,呛他:“我才不会表白,你想多了。”
裴叙失笑,拎起笔筒晃了一下:“该你了。”
蒋时微愤愤地伸手过去,拿出一颗纸团,快速打开来看。
这一看,她差点羞晕过去。是她自己写的问题,再一次残忍地将她陷于进退两难。
裴叙见她反应那么大,赶紧抢过便签看,一看也乐了。
“蒋小姐,你是真敢问。”
裴叙敢答,不知道时微敢不敢。
“我要跳过!”她面红耳赤说,“这个问题留到最后。”
裴叙不让她抢便签,恰好把扑过来的宝贝接个满怀。
“不许耍赖,”裴叙大声念纸上的文字,“你想和我做吗?”
“做什么呀?”
“这你写的,我看不明白。”
时微被裴叙抱住了,再想起身离开就很难。她眨着湿透的长睫,呼吸急促,脑袋热得要晕过去。
裴叙说:“你欠我两个问题,第一个是你爱我吗,第二个是你想不想和我睡。”
时微抗拒回答,逃不掉就干脆埋头在裴叙的肩窝当鸵鸟。
这姿势太危险了,裴叙的喘息声渐渐沉重。
“游戏还玩儿吗?”裴叙揉着她后脑勺说,“你要实在想知道我的答案,即使抽不到内些问题,我也可以回答。”
蒋时微不吱声,裴叙静静玩了会儿她的头发,动作忽然停下。
她仿佛暂时性失聪了,什么都听不见。
裴叙的答案简明扼要,似乎只有两个字,时微脑袋“嗡嗡”的,分辩了好久好久,终于捕捉到确切发音。
像空山骤然敲响的钟,随谷风一遍遍回荡,“咚咚”只有两声而已,分明那么短暂,却响了半生那么长。
裴叙说:“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