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弟子……不知为何……”
苍羽定然是不敢将全情和盘托出的。若是被易凌知道自己竟然梦到那些东西……苍羽都不敢想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只是他似乎没有感受到心中有任何来自易凌的怒意,所以……难道就算这样师尊也不会生气吗?
他很想用——如今他们是正经的师徒所以易凌当然会照顾他——这个理由来说服自己。
但这世上能有哪对师徒像他们这样有过如此尴尬之事?
也没有哪对师徒会日夜抵足而眠吧?!
而易凌在短时间内,已经把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看着局促的小徒弟,他心想,养徒弟跟养孩子本质上没什么区别,少年人会有的正常反应小徒弟当然也会有。当年在拜入云尘门下前,和外门弟子一同居住在水帘榭时,自己时不时就会看到有些弟子会鬼祟地盥洗亵裤。
曾经易凌并不知晓他们究竟在做什么,如今看来……应该就是此事。
他起身下床,语气平和道:“你可要为师……帮忙?”
作为师长,他不应在徒弟面前表现出对此事感到羞耻的态度。
但苍羽好似会错意,他脸上一下红得像火炉里的炭,一掀被子飞速滚下床,一边跑远一边道:“不、不必麻烦师尊!弟子自己去盥洗就好。”
易凌:“?”他默默放下已经结好清洁咒的手。
他只能对着疾驰而去的背影喊道:“时辰不早了,洗完随我去炼体。”
*
苍羽自从便开始日复一日的三点一线。
晨起炼体、去上清学宫修习、申时结束课业后被易凌按着同修、同修结束后又被搂着一同入睡。
——这些事在旁人看来恐怕都觉得易凌实在对苍羽太过关心,已经超过了师徒之谊。
但易凌并不这么觉得。
至于苍羽的想法……
在经历易凌堪称噩梦一般的亲自指导后,他什么旖旎心思都没有了。
炼体时先是让他上下爬了十几遍的雪落峰,然后不给半点放松的时间就教习一些基础剑法,而易凌对他每一个剑式的要求都非常严格,动作有丝毫不对都要让他一直重复,直到满意。
因而苍羽每日到学堂里时都是一副萎靡的状态,只能强撑着努力不瞌睡。
但不知是怎么回事,他其他课业都可以成功坚持下来,可每到易凌教习的合欢课,他总是……倒头就睡。但易凌分明看得清清楚楚,却从不喊醒他。
因此,这便导致苍羽的合欢课学得一塌糊涂。
曾有一日,易凌要求弟子们炼制一颗丹药,其他弟子均是一次成功,可苍羽每炼一次就会炸烂一个炼丹炉,有时甚至波及到坐在他身旁的白榆。
自从上次被“易凌”在言谈里抓个正着——如今已弄明白那时是苍羽——白榆再也没敢乱写什么东西,但这并不代表他不能私底下偷偷来。
他看着苍羽十分心虚地将手里一颗黑漆漆的丸子捧到易凌面前交差,后者却没有像对其他弟子那般宽恕他,反而面容严肃地亲手指导,直到苍羽终于炼出一颗暂且看得过去的丹药。
白榆啧啧两声,悄悄从衣襟里拿出一本小册子。
——既然他没办法继续用灵息卷写那些话本子,那么这种“传统”的方式当然是最好的。
而至于苍羽曾经最期待——虽然他并不承认——的同修,也在易凌近乎严苛的要求下变得格外……折磨。
他刚刚炼气二阶,体内根本凝聚不出多少灵气。若是易凌按照在合欢课上演示的那般迅速也就罢了,可易凌却总是觉得区区这些远远不够,每次同修都死死拉住他,直到苍羽精疲力尽再也找不出一丝灵气才罢休。
虽然这让他萎靡的精神更加萎靡,但也让苍羽学会以极快的速度从周围汲取灵气——现在他使那些招式甚至比结丹境的修士还要快。
*
五个月后。
凌霄宫和光同尘。
陆予风站在高台上,面色阴沉地看着下方乌泱泱一群人:“这些宗门怎么总是要蹭我们的飞舟?是买不起吗?”
“陆掌门,”站在一旁的方乾沉声开口,似是苦口婆心一般,“如今我们凌霄宫是天下第一宗门,我们也应当做些小事……”
“小事?”陆予风转身打断他的话,“怎么是小事?造这些飞舟的灵石是你出的?”
方乾立刻闭嘴了。
他哪儿来的灵石造这些玩意儿,这当然是……
方乾抚着自己的白须,目光转向面色比陆予风还要阴沉的易凌。
易凌双手交叠,垂眸转动拇指上的储物戒:“为何一定让我也要坐这些飞舟。”
以易凌化神境的修为,他只需拿出青霜随手一挥,就能破开虚空,直接带着苍羽直达蓬莱岛。易凌本就计划好到时候领着他拿到“千里江山图”就回来,现在要跟着这么多人一起去,他无法明目张胆地以师长身份进入蓬莱岛,恐怕只能另想办法。
陆予风冷哼一声:“谁知道那些宗门怎么想的,自己有飞舟不肯用,非要来蹭你的。我都说了你没必要对外表现出一副什么慷慨仁慈的样子,现在好了,这些人不就厚着脸皮要来求你帮忙?你还推拒不得。他们知道用一次飞舟要烧多少灵石吗?”
凌霄宫一年到头的香火钱都不够烧的!
易凌冷眼看着向他们走来的灵鹤谷谷主,对陆予风道:“你去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