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怜住了声,只因她看向武云珂时,发现武云珂也正仰目看着她,那双凝视着她的眼睛,内里涌动着许多她看不懂的情绪,几乎要将她吞噬。
祁怜有些不解,也有点害怕。
“娘娘?”
武云珂没再回她,错开了眼,却是朝后面的西夷公主道,“你方才说的事情,我答应你了。”
西夷公主止了笑,意味深长地瞧着她们。
“不过,作为交换,把这毒的解药给我。”
“没问题,但解药用料繁杂,配起来还需耗费些时间,你放心,咱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食言的,等到解药配好了,我就托人带给你。”
西夷公主的目光又在祁怜身上流连一圈,才在侍女的陪伴下,走出门去。
“娘娘,就这么让她走吗?你身上的毒怎么办?”
祁怜焦急,看向门口,想要起来,却不妨被武云珂一把攥住了伤手的手腕,疼得她一个哆嗦。
“嘶~娘娘,你...”
祁怜看过去,可是她觉得,此时此刻,自己面前的武云珂,与平时她所认识的那个女人,大不相同,她也说不上来,但是,她不太敢看她的眼睛。
那里面的有些东西,她回应不起。
像是想要避开一般,祁怜不自然的垂下眼睛,她细弱的手腕在武云珂的掌心里微微颤抖,血液顺着手臂淋漓淌下。
武云珂没有放开她的手,她站起身,来到她的面前,
祁怜紧张了下,一脚向后,试图抽出手来。
武云珂却抬高了手,五指用力一收,祁怜被迫向前踉跄了下,鼻尖擦到了她衣襟上的兰花纹。
她惊惶退开一点,武云珂却又近了一步,她再也退无可退,武云珂捏着她那手,微垂下头来,发梢软软擦蹭过她的脸颊。
女人的声音带着点沙沙的哑,像是在忍耐着什么,又像是愠怒,从她头顶上传来,“祁怜,我这样的人,就这么值得你拼上自己的命来救我?”
说这话时,女人手上蓦然加重了力道,祁怜疼得嘶了一声,面色煞白,她知道,武云珂生气了,可她并不清楚为什么。
祁怜心说,在宫里的时候,你也帮着我,护着我,我如今救你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她惶惑对视上武云珂的眼睛,祁怜的眼睛很干净,是那种不掺任何杂质情绪的纯粹的干净,那里面一点可笑的天真刺痛了武云珂。
“娘娘,在宫里的时候,娘娘你不也是这么护着我的吗?娘娘你还和我说过,我是可以相信你的,你说你一定会帮我,会为我祁家报仇雪恨!”
她说到这时,武云珂却浑身一震,忽然松开她的手,狠按上自己胸口,祁怜看她表情不对,连忙靠近。
“娘娘?这是怎么了?糟了!是不是刚才那女人给你下的毒!”
它是天下最烈的情毒,只要我再在这伤口上滴上我的血,你就会无可救药地迷恋上我,若是你有背叛我的念头,哪怕只是想一想,也会受万蚁噬心之苦,痛不欲生!
心脏里那一点痛楚在几息之间迅速扩散蔓延,袭遍全身,武云珂痛苦万分,哀嚎蜷缩着滚在地上,祁怜焦急万分,想要伸手扶她,却被她用力一把推开,就连燕麝也近她不得。
过了好一会儿,那种感觉,才慢慢回转。
武云珂握着心口,不住喘息,待渐渐平静下来,汗水顺着她的面颊滑落,然而,那只手却被她小心掩在袖里,并未叫面前的两人瞧见。
“燕麝,你们...都出去吧,带祁怜去好好处理一下伤口,我想一个人...安静呆会。”
祁怜皱着眉,想要和她再说些什么,这会却被燕麝三拖四拽的,强硬拉了出去,屋里只剩下武云珂一个人。
她慢慢的躺倒在地上,蜷缩起自己的身体,一头鬓发凌乱铺陈,一动不动。
屋子里的红烛已经快要燃尽了,光线也渐渐暗了下来,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她身上。
许久,她才又慢慢撑起来,就着那快要燃尽的红烛,张开自己的手。
右手掌心上,方才被那西夷女人一刀割开的伤口,已经诡异地愈合了,愈合的伤口凝结成的红印,就像是一朵妖娆怒绽的曼陀罗花。
女人凝视着疤痕,姣好的面容隐在烛火狰狞的暗影里。
“祁怜,我明明,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你,既无喜欢,又何来背叛,可为什么,为什么——”
睫羽震颤,她的手指忽然粗暴抓扯进胸口,那里仍在隐隐作痛,指节勾缠泛青,用力的似乎是想将其中滚热跳动的浊物从胸口里拽扯出来。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