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艾萨抛出的问题，莉莉张张嘴，却不知该如何作答。如果面前站着的不是这个温柔少年，或许她还能够坚持着决绝冷硬的态度细数斯莱特林们曾经做过的坏事，包括并不限于歧视啦，霸凌啦，使用黑魔法啦，等等等等。

但是说出这句话的人是艾萨，他从不会因聪慧或愚蠢，丑陋或美丽，富有或贫穷之类的外在属性而对他人区别以待。所以她无言以对，只能听他再次淡淡开口：“拉文克劳们歧视成绩不好的学生，赫奇帕奇们总是聚在一起说些让别人尴尬的悄悄话，至于格兰芬多，刚才那位小姐的行为也足够让人火大。斯莱特林……除了血统方面根深蒂固的保守态度外你有亲眼见过那些传闻吗？”

“每个学院都有自己的优点，同样的每个学院也都有自己的缺点，就像人无完人。莉莉你可以宽容的看待任何一个学院，除了斯莱特林，这很奇怪，按道理讲你难道不应该因为我和西弗而对这个学院爱屋及乌吗？反正我是这样看待格兰芬多的，因为你的缘故，我觉得那些吵吵闹闹的鲁莽狮子也有可爱的一面，但是……”

他没有把话说完，淡淡的忧伤再次氤氲萦绕，艾萨叹了口气，神色忧郁且伤感：“你是不是还遇到了其他的，难以宣之于口的麻烦？”

西弗勒斯愣了一下，竖起魔杖接连朝莉莉用了好几个监测魔咒，一连串下来反应都很正常。

“好像并没有？”黑发少年皱紧眉头上前，微微弯下腰看着女孩子的眼睛：“如果遇到难过的事，可以告诉我们。”

莉莉原地呆滞，许久后恍然大悟般抱着胳膊缩起肩膀：“天啊，我，我从什么时候起？我从什么时候起变得和那些人一样了？”

斯莱特林的纯血理论固然让人厌恶，但是他们真的到了该下地狱的程度吗？显然并没有。莉莉无法理解的摇头拒绝，但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在一段时间内用着从前最不喜欢的态度，先行定罪并拿着看待预备罪犯的眼神去看待学校里相当部分的同学。

也许是因为理想中过于光辉美好的光环终究不敌现实，原来矜贵骄傲的斯莱特林里也有蠢货存在，或者说他们那种过于保守的狭隘论断与一向对外经营的形象大相径庭，难免让原本心怀憧憬的人失落于可怕的落差当中……

“我不知道，我很难过。所有人都告诉我，你们注定会与我分道扬镳，因为我们之间存在着本质上的道路分歧。”她怔怔的站在那里，像是被暴风雨淋了个透湿的猫咪：“我一直都明白我在魔法上的天赋远远不及你们，但我没有想到短短数年之内就会出现这样可怕的差距，难道血缘与遗传真能造成如此巨大的鸿沟？”

也许内心深处确实存在着小小的不甘与嫉妒的吧，被并行的友人远远甩在身后，有时候甚至根本听不懂他们究竟在讨论些什么。每个字都认识，组合在一起硬是如坠五里云雾。

眼泪顺着少女白皙细腻的脸颊迅猛滑落，她哭得丑丑的，一边抽泣一边尽量用手捂着脸：“不要看，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丑恶。”

“我害怕失去你们，渐行渐远总有一天变成陌路人，我不要！”她理智全无的朝艾萨和西弗勒斯大吼大叫，就像受伤了也要拒绝帮助的小动物。

森林和草木的清香不知何时近至身侧，微风一样温柔的少年给了女孩子一个属于友人的怀抱：“别傻了，我就算再讨厌人类，也绝对不会讨厌你和西弗的，莉莉。”

如果她的灵魂不是如同烈火一般纯粹无暇，也不会吸引精灵的注意。

“放心哭泣吧，这样我可什么也看不见，莉莉在我心里永远是骄傲又漂亮的优雅女士。”平和的声音在耳边娓娓道来，莉莉哭得更大声了，就像在悼念失去的东西。

西弗勒斯盯着艾萨抱着莉莉的胳膊盯了许久，不甘心的移开眼睛——他总不能把莉莉拽出来再把自己塞进去吧！

哭了大概半个多小时，莉莉终于哭累了，红着脸推开艾萨。她当然知道这家伙无可救药的洁癖，对于毁掉了他一件衣服深表歉意：“最近这个学期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情绪起伏不定，总是疑神疑鬼的。”

认认真真自修神圣系魔法的少年在她面前比了个符文，微弱的柔光恰到好处。

“好了，这没什么，青春期的小烦恼而已。只不过有些人作用于脸上，有些人隐藏在心里。如果你愿意，亲爱的，假期回家可以找伊万斯太太好好聊聊。”

对于别人的病症，艾萨总是看的清楚，轮到自己身上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他回头看了眼西弗勒斯，后者面无表情，只有开口和莉莉说话时软和了几分：“如果再有什么蠢货对你说少和斯莱特林来往，你就答应他们，我是说，包括我和阿尔。蠢货是没有办法矫正的，与其一遍一遍浪费口舌损耗神经，不如随便敷衍糊弄一下，也好让自己耳根清净。如果你需要，随时派学校的猫头鹰传信，我不介意。”

也是他疏忽了，从一年级到三年级，整整三年无时无刻不在持续的骚扰，也就莉莉好心不肯诉诸武力，换做他自己恐怕早就受不了了。

“我真舍不得你们……”莉莉肿着眼睛叹气，突然想起这歪到不知何处的楼一开始究竟是为了探讨什么：“所以西弗勒斯并没有学习黑魔法，艾萨你也没有，对吧！”

“啊……严格来说，很抱歉。”精灵是正直的生物，他最多只会顾左右而言他，面对直球并不会欺骗友人：“所以我主修了神圣系魔法，为得就是万一西弗出问题好把他及时拉回来。”

西弗勒斯扶额叹气，说好的骗骗她，随便敷衍过去就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