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制咒的工作效率非常可观，不声不响下誊抄好的羊皮纸逐渐堆叠成一座小山。

“让我看看……”艾萨不断翻动着摹本寻找自己感兴趣的资料，记载在古老文本中的真相不断展现在他眼前：“《女巫之锤》？有趣。这又是什么？”

中世纪流传下来的所谓“驱魔手法”百分之八十都是杜撰出来的酷刑，只有那么一点点精华是真正关于神圣系法术的说明。精灵少年很快就在身后扔了一堆纸，看着看着突然笑出声：“西弗，原来这些人也知道所谓圣子不过是个普通人，居然还是开会投票投出来的，一票之差而已，人就变成神了。”

他手里多了份地图，上面描绘着圣人的墓地。

西弗勒斯抬起眼睛看了一会儿，耸肩：“自欺欺人。”

“是啊，自欺欺人。”艾萨扔开秘密档案，专注于复制咒。

在图书馆里藏了一天，黄昏时分他们将动过的档案手稿物归原处，羊皮纸装订妥当被施加缩小咒放好。树影晃动了几下，谁也不知道这里被人悄无声息的造访。

离开圣城图书馆，他们决定去魔法史课本里反复提到过的宗教裁判所以及火型场瞻仰一番——如果不记录某些有着特别癖好的人，单独一地被捉到的巫师数量并不多，倒霉到被烧死的就更少。不过用普通火焰焚烧巫师并不能取得预期效果，所以他们会被集中到这儿，由神圣系法术统一“净化”成灰尘。

至于那些匪夷所思的刑罚，大多数都用于迫害普通民众，借以攫取财务或是政治斗争。此处大约是圣城最不神圣的地方，高大木质十字架孤独的树立在土地上，被活活烧死的人满心悲凉愤懑，那份愤怒被铭刻在泥土中，永远也擦不掉。

看完最后一处无名者墓地，西弗勒斯和艾萨并肩步行返回酒店。这里的收费比普通意大利城市要贵上很多，不过名胜古迹嘛，倒也能够理解。

“有人跟在后面？”

进入电梯，艾萨转动耳朵侧脸看向金属门的方向，西弗勒斯耸肩：“没有人跟着才不正常，换句话说只是跟着而已，很讲道理。”

也许是没抓到把柄与证据，跟踪的人也就只是跟着看看，并未采取行动。第二天一早用过酒店附带的早餐，来自岛国的两位小客人提起行李退房离开。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有几位圣职者进入酒店调查。

“一个小巫师，和另一个……”为首之人握紧胸口的十字架呼吸急促：“实力在主教，甚至主教之上的，孩子？”

开什么玩笑！就算如今教廷已经没落，也不可能出现圣职者与巫师同行的情况，就好比兔子和狐狸结伴旅行一样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哪怕只是源于力量的分歧，这两个少年也应该不自觉的互相厌恶，动手打起来都算是轻的，根本没办法想象酒店前台描述的那种亲如兄弟的密切关系。

“我们需不需要调查一下那个孩子？”很快就有人恳切的提出建议：“如今教廷中真正能够使用神圣系法术的人几乎快要绝迹，无论出于教宗的需要还是借以向世人证明神明曾经来过人间，他对我们来说都具有着特别的意义。”

圣职者的首领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儿，点头表示同意：“调动‘使徒’先跟去看看，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我这就去向教宗大人报告情况。”

离开圣城，艾萨随便选了个方向坐上也就比走路快上一点的城际火车，沿着几十年未曾修缮更新过的铁轨，在一阵阵堪称洗脑魔音的“咣当咣当”声中进入距离圣城最近的意大利小城布鲁诺那。

这座城市小到你基本上无法在地图上查找，选择这儿的原因正是档案记载的圣人遗骸埋葬于此。走过路过，顺便瞧个热闹呗？布鲁诺那不是旅游城市，但又临海，无论物价还是自由程度，都会比热点地区方便得多。西弗勒斯已经迫不及待想下海去“拜访”那些神奇生物了，最好别在这个问题上与他产生争执。

进入布鲁诺那，时光与景色仿佛都被封存于胶囊之中一般，明明已经是二十世纪下半页，这地方的建筑风格却还忘得保留着世纪之初的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