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率先鼓掌,她的视线看着景圭珩,周围的人也跟着鼓掌,表情呆滞死板,但无一例外都长得不错,看起来就像是相机里磨皮加滤镜后的模样。
他们都跟随女人的视线盯着景圭珩。
如果视线是针,那景圭珩现在面对的就是暴雨梨花针。
他不敢动,甚至连盯着女人的视线都不敢移动。
他要知道“天使”究竟想干什么?
女人提着蛋糕一般蓬松的裙摆缓缓从二楼走下,随着她走动,呆滞的人们都转头看向女人,为她留出一条路,高跟鞋踩在地面清脆的哒哒声,十分富有节律,女人走路仿佛在跳舞一般来到景圭珩身前。
穿着高跟鞋的女人与景圭珩平齐,离得近了,景圭珩也看清女人的模样,离得远的时候,景圭珩只知道女人很美,离得近了看总有几分违和感。
这段时间为了抓捕佘蓉,佘蓉的容貌景圭珩记得很深,本来佘蓉长得并不差,而女人的模样就是在佘蓉的容貌上再精雕细琢,但带着一股不和谐的不自然感。
还有,佘蓉不是只有一米六吗,现在这个穿鞋一米八的身高怎么回事?
“好看吗?”女人手中羽毛扇挡住半张脸,她很自信,对自己的脸很自信。
景圭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他知道现在不是问女人身份的时候。
至于是否好看,虽然不够和谐自然,但脸确实是好看的。
“你还是第一个找到我的六组成员。我想看看你的怀表,好吗?”女人捧起景圭珩的脸,迫使景圭珩的眼睛与佘蓉对视。
景圭珩不知道其他人对佘蓉对视后,世界变成什么模样,但他被动进入动物园世界。
那些参加舞会的“人”成为身上不少焦黑空洞的动物,邀请他的女人变成天使,而天使的白色羽翼上都是各种血肉成团,真的不能近看,景圭珩被这么恶心的东西冲击得差点破功。
“天使”要看他的怀表。景圭珩心中将画面过一遍,瞳孔放大眼神放空,正好避免看到那一团团还在蠕动的血肉团。
自然是递过去。
“凡人”无法忤逆“天使”的命令。
女人笑着接过怀表,轻蔑又自傲:“安保局的人也不过如此。”
女人盯着景圭珩的脸,手轻轻抚摸:“不过看在你这么识相,长得也还不错,今晚就当我的舞伴好了。”
女人话音刚落,空间音乐响起,是景圭珩没有听过的,但更重要的问题是,他并没有受到“天使”的影响,所以舞会的舞应该怎么跳?
不如现在就杀了她。
景圭珩看向四周墙面上放置的各种装饰品。
如果能装还是继续装下去,虽然舞会的舞他不会,但身体里藏了一个高维外来者的他,还知道祭祀献祭的双人舞。
景圭珩闭上眼,他视线并不受到任何影响,如果“天使”有任何异动他都能够迅速解决。
当然顺其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音乐听不懂,不知道节奏,但景圭珩僵硬的身体跟着“天使”移动,开始是“天使”带着景圭珩在动。
慢慢,在音乐高l潮的时候,舞蹈的节奏开始由景圭珩掌握,他带着“天使”跳动。
“天使”逐渐察觉到不对,她瞪大双眼只来得及发出“你”这个音,就被景圭珩压制住,双手被拉扯住,双脚不自觉跟着景圭珩的祭祀舞。
不过这在外人看来依旧是由“天使”带着景圭珩跳动。
音乐停止,以景圭珩单脚轻踏在地面结束,整个场景也消失变成了四医院废旧的礼堂,他的[众生平等]囊括整个礼堂,屏蔽掉所有外间的窥探。
“天使”在祭祀献祭的舞蹈中无知无觉地献祭了自己,她一脸惊愕、后悔、不甘得看着景圭珩,她的手想要靠近,却最先化作虚无。
一个怀表从“天使”原本站立的地方掉下,景圭珩弯腰捡起来。
他刚刚得到了佘蓉信奉祂后的大部分记忆以及佘蓉的能力。
佘蓉是被星期教的周三和周二锁在四医院的,不能离开四医院却能在四医院内部为所欲为,最近没有人死亡是因为那些人都被按在四医院治疗,她并不想早早被发现,所以也没有频繁献祭。
如果今天景圭珩不来,她还能苟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她找到破解周三和周二锁住她的方法。
她的记忆中还有云乐会所的事情,星期教主教周一经营云乐会所,为达官显贵提供健康的器官,佘蓉便是受害者之一,不过她幸运得到了祂的赐予,侥幸成为主教周五,拥有幻化的能力,她的内脏器官都是她用能力幻化出来的。
能力回归,景圭珩现在才知道异化能力便是他们被祂侵蚀后,从祂那里得到的能力,相当于对祂的一次剥夺,因为他们得到异化能力后,祂的能力会相应减弱或者消失。
完全的赐予,便是星期教主教。
而在安保局完全获得能力则是被祂完全侵蚀。
景圭珩查看刚刚回收的能力。祂赐予佘蓉的能力不错,但放在佘蓉身上,却有些浪费了。
佘蓉死亡,他回收能力。景圭珩不能确定自己现在是否是正常的状态,他用木楔子给自己的手掌来一下,使用佘蓉的能力后解除掉[众生平等]。
在他解除能力的瞬间,笼罩在四医院周围的仿佛结界的东西似乎被清风吹过后带走了。
这里开始有了声音,有了时间流逝的痕迹。
黑猫坐在礼堂的破旧舞台上,它的身上不断有绿色萤光飘出。
景圭珩看到那些萤火虫的东西都是灵魂。
在佘蓉的记忆里,她只听姜满星提过,有一次献祭的时候,一只小黑猫闯进来,自此有些人在献祭后会继续生活,有的人会直接死亡。
没有特定的规律,但这让他们将羔羊的质量进行了划分。
献祭后还有正常思维的就是非常纯洁的羔羊,比如高中生;没有正常思维却还活着的则是纯洁的羔羊;献祭后直接死亡的就是普通羔羊。
伴随灵魂不断从黑猫身体中溢出,礼堂内外的“人”也逐一倒下。
景圭珩探过那些人的鼻息,已经没有生息了,但他的眼前并没有弹出回溯的虚拟框。
也不知道是因为献祭的缘故还是可能之前就死亡的原因。
同时,景圭珩还在寻找贺芝那个咸鱼头。
在景圭珩寻找贺芝时,一抹萤光慢慢飘向景圭珩的肩头,景圭珩似有所感,他手指触碰那抹萤光,耳畔听见贺芝的声音。
“当初他们告诉我我父母死于车祸,但我悄悄看了伤口并不属于车祸,所以我以为父母的死亡藏了什么秘密,便一直调查。”
“后来有人告诉我,我想知道秘密就去安保局。”
“我每年都考安保局的岗位,但是竞争很激烈,我每年都差一点点,后来很幸运进来了,但我不确定是不是有人帮我一把。”
“我很惭愧当初接近你、成为你的朋友带着目的。后来我知道真相,知道与你无关,我选择离开安保局,辞职除了我自己想明白了,还有就是无法面对你。”
“挺对不起你的,那天我没有任何责怪你的意思,是我无法面对而且我口不择言说了不好的话。那天你离开后我一个人想了很久,发现事情好像一步步被操控了,所以我又去找那人。”
“不过还没等到回音,我奶奶身体急速恶化,我不知道这和我有没有关系。我有点后悔。”
“奶奶是在家走的,很安详,她的记忆停留在最圆满的时候。那天那人联系上我,告诉我,四医院有药可以复活。”
“我知道这不正常,很像骗局,但异能力都出现了。你知道的,我想赌一把,反正我是孤家寡人了,大不了也就丢了命,就当是陪奶奶了。”
“没想到又牵连到你。这就是我知晓的全部了,希望对你有用。”
“最后,对不起。”
声音戛然而止。
萤光离开景圭珩的手像外飘,景圭珩跟随萤光,找到了仿佛沉睡的贺芝。
景圭珩扶起贺芝,试探他的鼻息,即便知道存活的可能很低,但他依旧想将每一种试探方式都试一遍,可惜结果都是没有生气。
他注意到贺芝握住的手,他从贺芝的握住的手中摸到一张纸条,他没有展开,直接塞到怀表里放入怀中。
黑猫身体不断释放灵魂不断干瘪,最后也倒在礼堂上。
“快!”
“高等!”
“数学!你在哪儿!”
景圭珩听见高组人的声音,还有不断靠近的其他人的脚步声,他看了眼贺芝和黑猫,来不及悲伤,他顶着佘蓉的面容趁黑暗溜走。
他已经回不去了。
另一处昏暗的房间中,一个男人站在画前,画中的画面正是景圭珩所在四医院,直到画面中景圭珩离开四医院后,那男人对身侧的左珏道:“大人,还要发给安保局吗?”
左珏没有说话,他让男人将画面倒回,直到在门诊时,景圭珩站在门口最后回看门诊大厅的场景。
他注意到景圭珩是在看到墙壁上的东西后才抬头的,当时以为是他被头顶的东西吸引目光,现在看来他那时就发现墙壁上挂的标识画有问题了。
后面他在与佘蓉交锋的时候也曾看过墙壁上的装饰品,应该也是确认装饰品中是否有画。
所以一点破绽都没有留下,不管他接下来如何,景圭珩这个身份是干净的。
“销毁了。”左珏转身离开。
各个电路被接通,四医院的灯全部亮了,安保局的各个组有序进入。
四医院的所有尸体里,高队他们发现了景圭珩的前同事贺芝,还有景圭珩的那只黑猫,但就是没有发现景圭珩的踪迹。
高褚松了口气,至少没有尸体就是最好的结果。
他明明很早就接到了景圭珩的电话,告知了高队,但是向上报告、等待部署和赶到四医院三件事情同时进行,但是在赶往四医院的路上遇上连环车祸,面包车也彻底报废。
等赶到时候,已经都结束了。
高队沉默抽着烟。
高占整个人暴躁得拉着高褚确认:“褚哥,你在车上说的是真的?”
高褚没空搭理高占,他整个心神都在辨认尸体以及寻找景圭珩踪迹上。
变换了容貌又换了身衣服的景圭珩就站在他们不远处的人群里,对他的同事们感到抱歉。
高队开口回答高占:“景圭珩被安排到高组是因为他父亲是前高队,一直资助你上学的也是前高队。”
哦,原来老爸的钱都拿去资助别人了。景圭珩面无表情想,难道老爸就没想到他在家里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亲儿子吗。
高冷没有说话,但手握得格外紧。
又多看一眼。景圭珩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