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几日,御史台与军方合作用尽全力,终于将太子案了。皇帝在朝堂听完章暮与司空越的上奏后,总算点头了。与此同时,朝中众人也放下了心。
阴霾散去,众人都等着二人的大婚之礼给京中这死气沉沉的氛围添添喜气。
礼部重新忙了起来,王府门前又变得熙熙攘攘。除去礼部的人,其余封地王爷与东洋人也多次上门送贺礼。东洋人与姜无之事,皇帝也是知道一些的,只是并未对其使臣有何动作。毕竟大楚陆军出众,水军却不如东洋。
而东洋知道太子谋反失败后,改换目标,将主意打到了姜合头上。姜合一直婉拒,这些没眼色的人三番两次上门打扰二人后,章暮没忍住,当众奚落了他们一顿,从那时起东洋人便安分许多。
临近大婚,章暮与姜合去了趟郊外的太平庄子上。二人一同上了香,章暮看着姜合,见他没有异样,才放下些心。
二人在庄子上待了两日,一同在林间散步,与萝依采草药,在鸟鸣月亮竹影晃的屋子里歇息,醒来又下水摸鱼。庄子后养的鱼正好到了食用的好时候,回去那日索性又在此用了晚膳,姜合来此一趟,心情好了许多。
他一开心,章暮也觉得欢喜许多。
晚膳后,守庄的老伯给几人装了些农货,萝依指挥着章亭峥往外一起搬。
章暮与姜合牵着手在旁看着,章暮朝着辛苦装车的章亭峥笑道:“亭峥啊,你还真是一刻不停地表现自己,这么些日子了,有些进展没?”
章亭峥擦了把汗,抬头看着二人,老实摇头答道:“当是没有。”
章暮笑出了声,姜合也笑了下道:“无事,章副将多在萝依身边走动走动便好了,她就是嘴硬,实际心软得很。”
同样都是笑,殿下的笑要好上许多,章亭峥闻言行礼道:“是,多谢殿下。”
章暮挑挑眉。
萝依在院子里喊道:“章亭峥,还有好多,你快来搬。”
“好。”章亭峥扬声回道,随后便跑了进去,连招呼都没来急跟二人打。
“没出息。”章暮嗤笑道。
客衣拎着两个罐子放在马车上,随后过来道:“殿下,老伯弄了许多,一时半会儿搬不完,您先上马车休息吧。”
姜合道:“无事,你们搬吧。”
客衣见劝不动他,便应了转身走了进去。
姜合偏头问道:“如何没出息?”
章暮在衣服上擦了擦方才顺手摸的苹果道:“怕媳妇,没出息。”
姜合笑了下道:“我记得方才老伯整理的农货里面有两坛子酒,那是母后亲手埋下,给我成亲时用的合卺酒。”
章暮口中苹果咬的嘎吱响,闻言疑惑道:“娘娘埋下的?我怎么没见。”
“在廊下的栏杆上。”姜合笑了下道:“你去拿了放我们的马车里吧,我在车前等你。”
章暮扔了苹果核,拍了拍手道:“行。”
“没出息。”章暮刚走出去,便听见身后轻飘飘的一声笑。
章暮闻言停住脚步,转身问道:“谁?我吗?”
姜合笑看着他,挑了挑眉。
章暮笑着连连点头,转身又走了回来,一把搂住姜合的腰,吻在了他唇上。
“这么多人……”门口人来人往搬着东西,章暮又吻的重,姜合挣扎几下便被他捏住了手腕,随后无奈回应着。
姜合险些缓不过气,这人才终于放开他,“我就没出息,我只听殿下的话。”
姜合理了理他的前襟,笑道:“知道了,快去罢。”
“好——”
章暮走后,姜合便往马车那边走去,他站在这里有些碍事,来来往往的下人都得惦记着别碰着他,搬东西都拘束得很。
“哥哥。”姜合刚走到马车前,一边便传来一声明媚地唤。
是姜离。
姜合转身看去,点头道:“嗯,你怎么今日来了?”
姜离站在他面前笑了下,道:“父皇命我去丹州传达旨意,现下刚回,路过庄子便想来给母后上柱香,没想到哥哥今日也来了。”
姜合道:“今日无事,大婚前来看看母后。”
听到大婚二字,姜离脸上的笑僵了下,随后又笑道:“好,哥哥大婚可还有何需要帮忙的吗?”
姜合道:“有礼部帮着安排,无甚其他。父皇不喜你出宫,别让他不高兴了。”
“姜无那件事后,父皇已经不再拘着我了,如今我在吏部任职,需得时常出宫。想必哥哥成婚后,父皇应当会让我出宫建府了吧。”姜离道。
“嗯,许是会。你进去吧,等他们搬完东西,我们便回府了。”
姜离往他身边凑了凑,“我再陪哥哥一会儿。”
姜离说是陪,就只是站在姜合身边罢了。他们不似寻常兄弟,亦不是在同一个母后身边长大,实在是无甚可说。
天色渐暗,星星显现,林间起了些风。
姜离忽然开口问道:“父皇昨日病了,哥哥可知道吗?”
“不知,父皇如何了?”姜合问道。
姜离道:“今日并未上朝,太医说是急火攻心,须得静养。”
“怎会急火攻心,朝中出事了?”
“不是。”姜离摇头道:“昨日有人上了一封无名折子,上书内容紧要,舅舅不敢私自扣下,只得呈上。父皇看后,当即便吐血了。”
这么严重,怕是知道了什么。姜合问道:“是何事?”
姜离道:“折子上书姜无与贾氏有染,二人多次在宫中苟且,还一同密谋篡位之事。并且折子还说,为助姜无事成,贾氏在一年前便不断给父皇下毒。”
“可有解法?”姜合虽早就知道,还是状若紧张地问道。
姜离难过地低下头,摇头道:“父皇所中之毒,乃骨中花,世间无药可解。父皇怕宫中大乱,将此事压了下来,对外只说是风寒。现下除了近臣,宫中并无人知晓其中内情。”
姜合心中冷笑,中了此毒,还不让人知晓,这是等着宫中人人都中毒吗。
不过——
姜无刚出事,这封匿名折子便递上了,还上书的如此清楚。
崇明皇帝唯我独尊,亲儿子与妃子私通之事,定会让他勃然大怒。从前姜无入了律子馆,或疯或残,尚还有一条命在,如今这般,只怕崇明皇帝会不留情面,赶尽杀绝。
此人对姜无何愁何怨,下手毫不收敛,现下到了明面上来,又有何目的。
姜离见姜合表情实在严肃,开口安慰道:“哥哥不必忧心,舅舅已派人去南州了,想必不久就会有法子。”
姜合点头应道:“嗯,我知,你在宫中保重自身。”
姜离眼睛一亮,用力点头道:“我听哥哥的,我会好好的!”
他这样子,倒有几分幼时的可爱模样,姜合也忍不住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