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江芷澜手握剑柄,另一只手拿着干净的帕子擦拭着剑刃上的血迹,神情严肃。良久,终是收剑起身,开口道:“北御,我去后方看看。”已经又过了一日,按照南洋的性子不可能让军队到了子时也还未到关的,其中必然出事了。其实,本身江芷澜就想去看看的,但碍于前方战事紧迫,不得以而拖到现在。
北御抬手拦着:“将军休息吧,属下去看看就好。”自知他家将军已经在战场上因厮杀和布局而精疲力尽了,况且如今局势真的是一时半刻都离开不了他家将军坐镇。
闻言江芷澜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北御领命转身就要离开,刚刚掀开营帐就看见了入眼满是伤口的人。南洋抿唇,难得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沉重的战靴发出“沙沙”声,一股不安在北御心间陡然升起,愣了片刻后转身跟上。
南洋的左肩早已血染,腥味极其浓重却根本顾不得处理,只是抱拳跪在地上,声音沉重:“请将军治罪!属下带队护送粮草军需被贼人趁夜偷袭,因为疏忽而让物资被尽数毁了大半。”
“伤亡如何?”江芷澜闻言淡淡开口。
“四十二人受伤,并无死亡。”
“夜袭人数大概多少人?”
“估计不到百人......”
“呵!”江芷澜忽而冷笑,最坏的预感倒是实现了,“又是不到百人...此次是如何疏忽的,细细说来。”如今怪罪倒不如在那些个将领知道之前先把事情捋清楚。
南洋一一道来。
“昨日赵押运官推三阻四导致军队晌午之后方才行军,到了傍晚自知周山劫匪也不少也不敢冒险夜间赶路,谁知入夜亥时之时,西侧的粮食军需处突然被贼人进入,被偷走了不少后被一对三四人的巡逻士兵发现,当属下带人赶往后粮食军需竟然已经起火烧了起来。属下知其人数不多,当即派了一队人抓那些个贼人,留下大半人进行救火。可谁知,那些人居然全死了。”
“全死了?”闻此,江芷澜皱了皱眉。她明白,军队的士卒武力定然不可能比山贼来得弱,山贼也不可能愿意那么大义舍己为人,保下背后的山寨。
“贼人被军队的人逼上山,原本还剩下的二三十人本想从灌丛出逃却不幸全都落崖,命丧山间。”
江芷澜抬手扶额,疲惫的双眼垂下,未扎进发冠的发丝丝丝缕缕地落在鬓间,掩盖神情,让人看不清其所想。
良久,营帐外传来一阵阵沉重的脚步声,将领听闻消息一时间都在帐外,好是热闹。
“林统领请见将军!”
“王副统领请见将军!”
“陈副将请见将军!”
“......”接二连三的声音传来,房内一时鸦雀无声,倒是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了......
“北御,”江芷澜缓缓开口,声音平淡,“让诸位将领进来叙事。”
北御深深看了一眼唇瓣发白的南洋和那一袭血液染红的盔甲后转身将人都带了进来。
江芷澜的房子虽说是军队内所有人居住面积中最大的,但此刻那些将领鱼贯而入也显得有些挤了。果不其然,他们一进来就是询问粮草军需一事,也你一言我一句的说到了跪在地上的南洋。倒是熙熙攘攘,人声鼎沸了......
“好了,”江芷澜忽而轻笑了一声,抬头看向众人,眼神冰冷,“说够了吗?你们是来解决事情的还是添乱的呢?诸位大人?”语气淡淡的,最后四个字甚至可以说是冷的让人有些发怵,此番江芷澜他们并非没见过,但都只是在战事陷入窘迫逆风之时,平素哪里会到这番田地。
此言一落,整个房间倒是安静下来了,江芷澜继续开口道:“南洋,你肩上的伤怎么回事?”
“当时有贼人拉弓对着赵押运官,情急之下属下只能...出此下策......”南洋抿了抿唇开口道。
北御闻言微微皱眉,但也未说什么。
“今日诸位前来也是为了要个说法吧?毕竟南洋是我手底下的人,不是?”
众人附和坦言“是”。
“有些事情我希望诸位大人弄清楚些。其一,真正负责押运粮食军需的是赵押运官,期间他对于启程时间也是一拖再拖的,首当罪过......”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就有人冷哼道:“不就是想要让自己的属下摆脱责罚嘛,本来就是要厚此薄彼说得倒是冠冕堂皇。”
“毕竟是自家的狗,说什么也轮不到外人打不是?”
“......”几道声音从后面传出,细弱蚊叮。
常年在边关作战,前排的将士自然是耳力非凡,这些个话语自然是尽数都落入了耳畔却装聋作哑起来。
“北御。”北御颔首就将说闲话的二三人拉了出来。
那几人被拉出来还满是气愤,装作无辜模样,江芷澜冷笑一声道:“说完了吗?”话音一落,那些人感受着冰冷的目光立马跪在地上就要认错。
“将军,是我们错了,我们不该满口胡言......”他们还未说完江芷澜开口问道:“错?错哪儿了?”
“我...我不该说将军厚...厚此薄彼.....”其中一人颤颤巍巍说道。
“你没说错,我那般说法的确是有厚此薄彼的嫌疑了。”江芷澜看着微愣的众人,“不过,其二是南洋作为我派遣协助赵押运官的人,赵押运官较为弱不禁风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却依旧忽视犯了错,自然是当罚。北御,按照军律,南洋当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