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执玉便站在了门口。她皱着眉,虽被这怪异状况弄得惊讶无比。但显然她本也不欲进门,她甚至得极力克制自己转身就走的欲望。
可她忽然看见赵得真脚下的傅水伤,更看到了她脖子上的血痕。她吓得张大双眼,踩着腐烂尸体跑了进来,“赵得真!你杀了水伤?!”
等她碰到了傅水伤,确定人尚且还活着,便才松了口气,又问:“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能做什么?”赵得真对她这反应很是不满,“分明是她先动的手,她又自己昏倒。——我看她是把脑子烧坏了,再过片刻该要把自己烧死了。”
她尚不明白这满地尸体是怎样的情况,便想让丘执玉出去。可丘执玉摸了摸傅水伤的额头,又将她扶到了那几个木箱上。
她回头看了眼地面,又很快移开目光,与赵得真沉默着对视片刻,忽道:“如今人证物证具在了,赵得真。”
“你为何无故虐杀手下士兵?”
赵得真显然还未从这眨眼间涌现的尸山血海中回过神来。她像是愣住了,脸上空茫了一瞬,才咬牙道:“丘执玉,你这是什么意思?”
丘执玉抬头看着她,“你自己做下的事,还要问我是什么意思么?”
“你为何要杀第三营的人,又为何要杀宫中侍卫——身任京都卫军大统领,你已然不满足了,是吗?”
“我没有杀他们。”赵得真道,“即使我杀了他们。第三营这些人,我难道杀不得吗?”
“当年本就该杀干净了,若不是陛下突然反悔……”她忽然安静了下来。她想她分明与危鸣晨说过了第三营的怪事,甚至是危鸣晨教她先将那些尸首藏起来不要声张。而危鸣晨肯定是与丘执玉说了。
她原以为丘执玉不过是来走个过场,她也便跟着演一演,随便安抚一下第三营那帮蛆虫。可此时丘执玉竟真像是要为了第三营那些本就该死的人来问她的罪一般。
“不能满足的是危鸣晨吧?”赵得真忽地笑了,可她笑得颇有几分狰狞,“她如今是皇帝了,当年要置我们于死地的第三营一转头忠于她了——她舍不得这群听话的好狗了?她也怀疑是我背地里所杀,觉得我不够听话,要来教训教训我了?”
丘执玉并未回答。而赵得真一边说着,一边已伸手到背后,去拿最后一支箭。可她的手还未碰到箭身,那支箭忽便自己飞了出去。
它落在门口叶边舟的手上,在她指尖微微转动,又飞出去打在随后跟来的朱向明的大刀上。她那刀才刚刚出鞘,便和飞来的箭矢一同化为了碎片。
而她们身后,第三营的人也已跟了过来,全都愤怒不已地看着门内。
赵得真举着断了弦的弓,看着叶边舟,“是你将这些尸体放出来的?”
那些尸体莫名其妙消失之时,正是叶边舟前去探查的时候。而他们此时莫名其妙出现,又是叶边舟在场。
危鸣晨让她把所有尸体藏在一处,倒正是方便了叶边舟把他们藏在什么法器里,又在此时于众人面前放出来,让她无法辩驳。
这仙尊也是危鸣晨请来的。
叶边舟想要摇头否认。她只是察觉到远处忽然有了一道浓郁的鬼气,便走了出去。还未找到那鬼气,又感到傅水伤从内打破结界,便又走了回来。
可她还未开口,丘执玉就先道了谢,“多谢仙尊了。我们如何也找不出来,还好有仙尊。”
第三营那些人也纷纷兴奋起来,都道:“多谢仙尊找出证据来,赵得真残杀我们第三营的兄弟,必须要付出代价!”
叶边舟微微蹙眉。她初时想这丘执玉似乎并不像傅水伤所说的那样聪敏负责,可很快又隐隐觉得丘执玉不过是故意这样说,好让其她人将一切怪异之处都归功于她,只专心于一件事:
赵得真谋害第三营,意图不轨,证据确凿。
但叶边舟也并未说什么。她不了解这东扶朝堂上在争斗些什么,更无心参与。她只想弄清楚这些人是如何死的,又是被谁所杀。
她看着赵得真。
满屋鬼气与她身上的鬼气融为一体,因她的战意而聚在她身边,随时等待着被她使用。以至于连傅水伤那样容易沾染鬼气的体质,都未能从她身边夺走分毫。
这显然只有唯一的一个可能——赵得真的的确确是个邪修,正是她操纵鬼气杀死了这些人。
可赵得真看起来又是毫无修为的样子,也似乎完全不懂得如何操纵身边的鬼气。
她这么想着,便放出一丝灵力去将赵得真双手捆绑在身后。赵得真自然一边挣扎,一边直接骂出了声,“你爹个畸疤的什么狗屁仙尊……”
“闭口莫言。”叶边舟轻声道。
赵得真便说不出话来了。她连嘴巴都无法再张开,只能死死地盯着叶边舟。
“闭目勿视。”叶边舟又道。
赵得真便不由自主地将双眼闭上,眼皮恍若被缝在了一起,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张开。
还真是毫无修为。
叶边舟便怎么都想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