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长老说到此处,望向大长老:“这难道是龙脉?神龙穴位?”
大长老摇头,确切地说:“即便神龙穴位,也没有这般神奇。”
他们两人交谈时,每句话都用了术法,让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无论是山上的弟子,还是台上的长老,俱皆沉默下来,寻思着,滕傲天的经脉穴位真有这么奇特?
这时,祁长兰在擂台上插话,冷哼一声:“无论古籍亦或传说,都不曾记载这等穴位,滕傲天定是用了什么障眼法!”
“不太可能,若是障眼法,一定有阵法、灵力痕迹。”大长老和三长老同时摇头,不太赞成她:“我们三人的灵力皆被吞噬掉,速度极快,且毫无波动,即使是神器都做不到这般隐匿无形。”
碍于见识不够,无法鉴定滕傲天的经脉穴位乃何等天资,三个长老商讨许久,都得不出结论。
他们唯有一点可以确定。滕傲天体内充盈着灵力,且古怪地未损失一丝一毫,或许她和方才那七百人再站一场,都没有问题。
四周的弟子已经炸开了锅,此时看滕傲天如看怪物。
东妖灵陆那边大妖众多,修者皆如隐士,不怎么离开东妖灵陆与其他大陆往来。
莫非这滕傲天是哪个大能与大妖之女,罕见的杂种?所以灵体之独特,连三个长老都瞧不出来?
滕棠在他们检查的时候,始终望着天上的沙漏,眼见自己好不容易攒下来的沙子,漏了一小撮下去,而三个长老还在擂台上,迟迟不回到天上,她顿时感到焦急。
“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时间不等人,你们既已确定我未作弊,那就继续比试吧,让第三百零一位师弟上台!”
她话音刚落,天空中就传来司徒福禄的声音。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徒儿浑身狂气,有点奇特的天资,不足为奇,你们快些上来,莫要耽搁她的时间。”
滕棠感激不尽地朝司徒福禄一拜:“多谢师父。”有人罩着,感觉是不一样。
“咳嗯,好。”大长老带着两位长老,踏空回到天上,继续修改之前的令牌。
沙子在瓶内一粒粒落下,滕棠看得心慌,生怕后边时间不够,导致自己的任务失败。
她干脆走下擂台,飞进人群中,站到一名男弟子面前,目光灼灼地道:“第三百零一是你吧?”
看到那弟子露出慌张的神色,她催促道:“别磨蹭,快上擂台!”
连续挑战七百人时,滕傲天就那么强,现在休息了一会儿,恐怕状态已经完全恢复了吧?
第三百零一位弟子苦巴巴地上了擂台,不到一秒,哀哀欲绝地落到台下。
他郁闷地想,刚才那句质疑就该让师兄师姐们说,自己何必去讨苦吃,很明显,滕傲天对他比别人狠,出手重了不少。
他半天爬不起身,对围过来关心他的师兄师姐勉强道了声感谢,摇头道:“滕傲天灵力太浑厚了!”
排名三百以内的弟子,不知是在给他打气,还是给自己打气:“怕什么!我们都是金丹后期的修者,上面还有元婴期、出窍期的师兄师姐在,我们和后七百名弟子不同!他们耗不了滕傲天,我们能耗!大家不停歇地上,定能将她熬败!”
有了这句话,剩下的弟子一改愁容,瞬间变得斗志满满。
他们本来有些不对头,彼此有敌意,都等着今日挑战夺取更小的数字。此刻大家忘记了纷争内斗,忽然同仇敌忾起来,将滕傲天当作唯一的敌人,势必要攻克这个难关。
咚——,第二百九十九位弟子倒下。
咚——,第二百九十八……
轮到第二百七十三位弟子,滕棠忽然觉得眼熟,等对方抬起头,她才想起这人是谁。
李夙昇,李偲缨的迷弟,相貌有六十来岁,那天一口一个“李大-师姐”,听得她耳朵生茧。
“傲天大师姐……”李夙昇开口,正要与她闲聊一二。
不料对面的女子双足生风,猛地冲过来,毫不留情地一脚将他踢下擂台。
“李师弟,改日再聊。”滕棠头也不回,朝阶台上剩余的弟子大喊:“我胜,下一位!”
“太嚣张了!此女太嚣张了!”
剩余的弟子实力与天赋都不俗,根本看不了这种场面。他们心中都有一股气在,今日若不把滕傲天打下擂台,定会气结于心,不知多久才能释怀。
他们俱皆铆足劲,如飞蛾扑火般,不断登上擂台,而后“咚咚咚”地摔倒在擂台下。
咚——,又是一个。
此时,滕傲天已经连胜八百零六场!
众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要知道,滕傲天此时踢的弟子很强,是个金丹八层的三灵根修者。她竟然……同样只用了一息的时间,快到大家都不敢眨眼睛。
纵使是李大-师姐,也熬不过八百名弟子。这么多人轮番上阵,滕傲天为何还有那般浑厚的灵力?她是灵髓成精,还是体内有一条灵脉?
过了四秒,下一个弟子还未登上来,滕棠擦拭脸上冒出的汗,催促道:“师弟师妹们,请抓紧时间,不要磨蹭!”
下面的弟子听见她这精神饱满的一句,吓得双腿抖了抖。
这八百场切磋,没有让滕傲天露出疲态,只是让她热出细汗,他们剩下的这些人,真的能耗尽她的灵力?
“快上!去耗她,后面的师兄师姐才有机会打败她!”
第两百位的弟子被其他人推搡着,终于登上擂台。
他有金丹九层的实力,水木土三灵根,按照灵根数与境界来看,他的实力应该比滕傲天强。
但眼下的情况太不正常了,谁知道自己会不会像前面的人一样,一秒倒在擂台下方……
第两百位的弟子对自己没有信心,完全是抱着会输的心态,站上擂台。
结果滕傲天没有立即冲过来,而是伸手摸向储物袋,突然掏出一把威风凛凛的五米长刀,刀尖唰地伸在他脖子前,“滴答滴答”落着鲜红的血。
弟子吓得脸色惨白,两腿瞬间就软了。
不等滕棠出招,他自己往后一倒,从擂台边缘摔下去,抖着声音大喊道:“傲天大师姐!滕傲天大师姐!别杀我,别杀我!”
滕棠一怔,她只是觉得后面的弟子有点难对付,实力越来越高,需要拿武器出来速战速决,没料到这位师弟如此友善,不仅愿意称她为大师姐,还主动跳下台,不浪费她的灵力与时间。
“谢谢。”滕棠对台下的他点点头,而后看向另一边等待切磋的弟子。
被扫视的一百九十八人,内心骇然,完全不敢与她对视。其中有些弟子见过这把刀,那日开山招内门弟子,他们随长老们前去,曾被五米长刀惊异过,知晓它是上等稀有灵器,连七长老都梦寐魂求……
“哎,让她出尽了风头。”七长老在台上叹气道。
他和其余长老都认为,掌门收滕傲天为徒是错误的决定,打算今日让滕傲天低下头颅,旁敲侧打地让司徒福禄另择良徒。
没想到滕傲天还真有几分本事,连战八百多人,才拿出武器,体内仍有灵力继续切磋。
坐在他们上方的司徒福禄面无表情,右手轻拍扶手,声音有些激动:“我的徒弟,滕傲天,好!”
见滕傲天拿出了五米大刀,他目露期待。滕傲天周身狂气,天赋比他还强,学起狂刀仙法必定比他容易,这一个月说不定已经练成狂刀仙法第一式。
狂石目一开,他紧紧盯向擂台中央的女子,期望她挥出狂刀仙法的第一刀。
然而滕傲天接连切磋三场,都没有使用术法招式。她像一个扫地僧,擂台上来一个弟子,她便挥一次长刀,将人扫下去,完全不给别人站稳的机会。
且这些被长刀扫下去的弟子,看着状态不佳,比前面失败的弟子少几分血色。他们的衣服也不规整,有的被烧焦,一身糊味儿,有的被冰雪给冻硬、打湿。
之前失败的弟子不免暗中庆幸,幸好腾傲天大师姐和他们打的时候,没有拿出这么长、这么厉害的大刀。
他们真的被打服了,开始三三两两聚在一块儿,在山上做起以前的生意——押注。
“滕傲天大师姐能撑到几时?你们敢和我下赌注么?”
此时他们对滕傲天的称呼不再充满鄙视,每个人提起滕棠的时候,都恭恭敬敬地喊一声“滕傲天大师姐”或者“大师姐”,不少人觉得她比李偲缨还厉害。
“敢!怎么不敢!”
“滕大师姐厉害是厉害,但她切磋了这么多场,不太可能一直打下去。我赌她败在第一百位弟子那儿。”
“师兄说得有理,大师姐那把刀看起来万分沉重,而大师姐瘦胳膊细腿的,又打了八百来场,这么打下去,肯定吃不消。”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好吧?傲天大师姐之前都不用武器,现在开始使用法宝,必然到了黔驴技穷的地步。我打听过,在场第一百位乃是朴师姐,我压朴师姐,她一定能胜!”
“我跟你们不一样,我压第九十位弟子胜!依我所见,滕大师姐一定能进前一百!”
光秃秃的山上,再也没有弟子吵着闹着让长老们将滕傲天赶出门派,全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像以往的大比那样,开始下注对赌,希望自己小赚一笔。
天空中的灵舟一直未离开,九长老的双手在背后交握,掌心中全是汗。
他本意是带新弟子来看滕傲天失败,然后围观起哄,让司徒福禄与滕傲天断绝师徒关系。可直到现在,他都没瞧见滕傲天有任何败象,反而愈发英姿焕发、斗志昂扬。
“九长老,情况如何了?可以旁观否?”
胡坤一直在他身后打坐,由于太过无聊,忍不住第三次代替大家询问九长老。
九长老回头瞪他一眼:“慌什么慌!这才过去一会儿呢,继续打你们的坐。”
那些弟子待在灵力罩中,听不见外面的动静与声音,但都不是瞎子。天空沙漏近在眼前,已经过去一个半时辰了,九长老怎么还不让他们旁观?
难道是已经错过,九长老忘了叫他们?还是滕傲天切磋速度过慢,一边恢复灵力一边欺负弱者,占着擂台拖延时间,在耍无赖?
九长老什么都没有解释,负手站在舟头,往底下看。他背对着新弟子,那些新弟子看不到他现在震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