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世憬见着明晃晃的银手铐,端着双层杯的手有轻微晃动,在邰铮面前表演起从容后打算起身,结果肩膀上突然有无法抗拒的力在把他往下压,像是肌肉和骨头碾在一起,疼到他呲牙咧嘴。
“坐,别着急走啊。”
邰铮把他按下之后移动凳子,大剌剌坐着双臂抱在胸前把他围在死角里,郑世憬的位置在墙角,身后是窗户和暖气管道,当然这种人也不会为了逃命舍弃三四百万的赃款一跃而下摔个半残,邰铮正是确定这一点。再者,一个在警校期间格斗术成绩排在前列、一周七天四天耗在健身房、没事就要去楼下公园晨跑个3-5圈的中年男性,胜算完全可以超过一个身体机能老化半个身子都已经踏进棺材里就差盖上板子的60岁老年人。
郑世憬白了他一眼,“我后面还有患者,你这是妨碍医院工作。”
邰铮心理和生理上双方面拒绝这种戴高帽的行为,肩膀稍微低下强行关掉了他的电脑,“我市局刑侦支队的,每个公民都有向警方如实回答的义务,你拒不上报,你这是妨碍公检人员工作。”
“你想问什么?”
邰铮把手机录音功能打开,“你和库管员高辉是什么关系?”
郑世憬眼睛直直的盯着录音笔亮起的绿色屏幕,“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你从银行提取大额钱款,是嫌钱多烧的慌吗?嫌多你给我啊。”邰铮说,“还有啊,咱俩都是工薪阶层,你刚升副科,工资撑死也就6000—8000,你在这医院奋斗个30来年存款我也给你算过,以九尘市这个薪资标准你卡里应该是这个数。”
邰铮将手机计算器屏幕对着他,“问题来了,你现在能告诉我你工资卡还有出去工资卡以外的个人银行卡里的金额是怎么翻好几番吗?”
郑世憬摘下眼镜,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我所有的钱款都是靠我自己个人努力所得,不信你可以去查。”
邰铮见他把“没有证据你就抓不了我落实不了我的罪”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收起了录音笔和手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不想在这说就换个地方说。”
“我还有——”
邰铮稍稍塌腰,拍响桌子,双层的玻璃杯瞬间被抬起一个高度,他压低嗓音,每一个字都是在警告,“我敬你是个专家我说话已经很客气了,我猜你也不想刚评上副科就带着银手铐出去。”
随后他又起身,恢复了刚才的姿势,“所以可以走了吗?”
医院里,程澈看着林野发来的视频,视频左下角记录的时间是凌晨2点43分51秒,整个库房乃至整条走廊都没有人出入。
“程老师你觉得这个视频有什么异常没有?”
程澈重新拉回进度条,“这么看确实没有,但就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姜逢大包小裹手里还抱着切好的西瓜进来,“什么不对劲?祖宗你都抱着电脑看一天了,你要高中这么努力早考清华了。”
程澈听前面两句话还好,后面这句话让他有点不敢想信是姜逢疯了还是姜逢趁他躺时间长说胡话,他手指着自己,“我提前批考公/安大学是很差劲吗?”
“……”姜逢觉得自己就不应该开这个口,“你刚才说哪不对劲?”
程澈拍了拍病床旁边空置的椅子,邀请他一起来看监控视频,“如果我是摘除器/官组织并且去贩卖的人,我为了储存这个器官我需要福尔马林,而且是大批量的福尔马林,我就要不停的去找。恰巧,我是医院的医生,我所在的地理环境和我的身份就能帮助我这一点,我买通了库管,这样我就能很顺利的拿到福尔马林,那监控呢?我应该怎么避免警察拿到监控注意到我?”
“把监控毁了不就完了?”
程澈一口气憋在胸腔里差点没上来,“我就多余问你。”
姜逢挪动椅子,“你再让我看看。”
姜逢抱过来电脑,程澈这才得出空来倒点热水,杯口缓缓升起的热气熏在自己鼻腔,“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出院好说,难说的是你得在家歇着静养,一天活动时间有限,”姜逢按下空格键,又将进度暂停在一个点,反反复复,“按理来说凌晨2点天都没亮,室内灯光照射出的影子会投射在地面,室内面积小再折到墙上,墙上的影子是小面积,地面上的影子是大面积,但是视频里折射出来的影子怎么会是像有太阳光照生成的影子?影子大面积在墙上,小面积在地上,这不符合自转和公转啊!”
程澈终于知道刚才说不出的不对劲是在哪,“你的意思是——”
姜逢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
“喂?林野,我是程澈。”
“程老师,我刚才突然想到视频会不会被切换了。”
程澈“嗯?”了一声,“你这个想法。”
”错了?”
程澈停顿两秒,“是对的,我也是刚想到这一点,如果是这样的证据链就成立了,这个人为了拿到福尔马林躲避监控,这个库管再懂一点电脑,完全可以把这个画面切换到正常工作时间,不出意外的话正式逮捕令下来他就可以吃牢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