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澈指着自己脖子上的掐痕说:“他们没和你讲我脖子上的淤青是怎么来的吗?”
王局目光向下匆匆看了一眼又迅速回到了程澈的眉间,“我们从你的指甲中提取到的DNA属于死者赵杰佑,同时我们也附有弹道分析报告,报告上指出——”
“你都有参考答案了还问我做什么?”程澈截断了他的话,“还有,你觉得拿着答案问我,是觉得很好玩吗?”
他眼睛黑白分明,因为皮肤苍白的原因,黑眼圈无处可躲,嘴唇刚恢复的那点血色随时会流失,这样带有威胁性质的挑眉像极了已经冲出牢笼占领一方高地的困兽。
周培试图从中缓和,“要不我们今天就到这,刚才来查房的护士——”
“让他问!他不是想知道吗?”程澈尽可能的不表露出自己的不耐烦,“你不是要问吗?问啊!”
病房一下子陷入了僵持,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错愕,不明白这只是一个纯流程性的私下询问,被询问者就好像护食一般忽然之间竖起一身尖刺的态度转变从何而来。
气氛在安静中变得异常吊诡,只有病床上的程澈拿过刚才放在旁边的玻璃杯,指腹用力贴紧杯壁,从指甲到指节都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邰铮就站在门外,周培确实探头想要遣开来查房的护士,一打眼就瞧见了邰铮和护士小声交流着什么,为了更生动形象他甚至出去半个身子摆手说暂时不需要查房并送上了自己的抱歉。
借着病房门的遮挡周培轻微摇头:里面正在对峙情况不好随时波及病房内布所有人员不要添乱。
邰铮自觉进入三级防备阶段,眼睛横向病房门:你把他一个人放在里面对付三个狐狸你也真是狠得下心!
周培表情很是复杂:你确定吗?到底谁是狡猾的狐狸啊?
没等邰铮手握上门把手他便关上了门。
或许是程澈太专心于局面变换情况,完全没有注意到病房外的邰铮放下了保温壶,小臂弯曲右手捂着额头顺延滑在自己脸庞。
事实上,他比程澈还要煎熬。
所有的源头都在表述,关心则乱。
子弹从枪口/射出的一瞬间得救的不只有程澈,在挂断救护车电话摘下联络的蓝牙耳机之后,他一手覆在澄澈的后脑,另一之手从程澈的臂弯环过,将他整个人搂在怀里。
他一共念了42次他的名字,也许更多。
程澈此刻的样子太奇怪了,半晌后周培走上前,叹了口气,“邰铮......邰铮存在恶意破坏尸体行为,上面决定暂时......停职查看,他现在在病房外。”
还在脑内构思草稿的王局半张着嘴又无力闭上没有出声。
“弹道分析报告显示枪毙赵杰佑的子弹来源是邰铮的配枪,”周培摇摇头,说:“赵杰佑的尸检报告上白纸黑字写着尸身上的伤口多但不深,结合现场的血液容量怀疑是对死者进行恶意二次伤害,我们需要你交出蝴蝶刀对上面的血迹进行化验,另外,我们采集了邰铮和你的鞋印以及鞋底的血迹,现场残留的血迹脚印和邰铮的完全相符。”
程澈几乎是把字拆碎了逐一理解,这些字他都认识,可是他想不通怎么就组成了这么个句子。
“小澈?”周培不得不提醒。
“......你把你刚才说的话,一字不落的重复一遍,你不要忘记我是做什么的。”
“赵杰佑,挟持你被邰铮开枪一击毙命,在后脑。”周培手往自己脑后比划了一下,又在身上其他几处做了同样动作,“尸体被二次破坏,全身有2/3毫升的血流失,现场采到了邰铮完整的鞋印。”
室内一片安静,人人疑窦丛生。
“小澈?”周培手拉开了病房门准备呼叫护士,“你是不是累了?要不你......再歇会?”
“......我不累,”程澈如梦初醒,他伸直腿又盘起来,身体向前对着门框招了招手,喃喃道:“你们都别说话,让他自己进来,让他自己和我说。”
在场几位面面相觑,虽说现在的能力已经有了自己所掌管的派系成了领导,但依旧在程澈的问题上是心有灵犀——他不会已经进入到暴走阶段了吧。
但毕竟也是奉命行事,该问的还是要问,周培更像是哄孩子一般缓缓道:“小澈,你再帮我们试着还原一下那天执行任务的场景,要是实在有不舒服的地方我们随时停止。”
程澈说:“他冒充押运人员,被识破后拘捕、袭警,和李旭东一起攻击我,我的脖子、手臂、胸前都有打击造成的明确的软组织挫伤,当时情况非常紧急,并且赵杰佑持枪上膛,枪随时有走火的可能,邰铮为了救我不得不采取行动将他就地击毙,这不违背下达的命令,”
他的视线跟随邰铮走近,放下保温壶,站在自己的病床前,近到伸出手就可以抓到他手的距离,他能够看清邰铮袖口处因为倒水迸溅还没有完全干的水渍。
他抬头看着邰铮的侧脸,补上了还没有说完的话,“是合法的。”
周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