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晏一脚踢翻旁边的桌子,脆弱的玻璃当即就噼里啪啦碎了一地,他对上江百川凶狠的仿佛要吃人的目光,眼底冰冷一片:“别说她。”
“哈!还真是教出了一个好儿子!”
江百川气极反笑:“对着自己父亲摔东西,这样我都说不得她?我当初就是太惯着她了,让她死了这么多年,还留着你让我不安生!她死的还是太晚了——”
江晏陡然挥拳砸向江百川,击中下巴发出让人不安的声响。
江百川躲闪不及挨了这一下,反应过来后迅速打出一记直拳,直击江晏的鼻梁。
一股剧痛过后,便是热流。
但江晏的动作并没有因此停下,一拳又一拳泄愤般挥在江百川的脸上。
江百川被这一连串的击打激出了血性。
所以当张行推开门的时候,就看见两个身份极高的人如同黑市里的低等公民不顾形象一般在地上扭打。
没有争吵,只有拳拳到肉的闷响。
身后跟着前来专门找理事长商谈事情的两人看清楚后也愣在原地。
张行率先反应过来,快步上前用力把两人分开,同时扭头喊道:“还不快过来帮忙!”
门口的两人如梦初醒,这才赶忙过去帮忙。
江晏的脸上已经是青一片紫一片,脸下还未干涸的鼻血更是显出几分惊心动魄,他被张行强拽着起身时,眼底的凶意还未褪去。
江晏盯着被两个官员搀扶着站起来的、满脸血的江百川,片刻后,抬手拭去鼻血,声音如寒风一般刺骨:“迟早有一天我会送你下地狱,给她陪葬。”
说完拂开张行的胳膊,挺直脊背大步向前走去。
张行“诶”了一声,对江百川连个招呼都没打,便快步追上去嘘寒问暖:“疼不疼?我带你去医院吧?……”
只留下扶着江百川的两个官员站在那儿,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
理事长的八卦哪是他们这些人能看的啊!
早知道就晚点儿再来了!
-
张行家,浴室里。
沾着碘伏和血迹的棉签被一只手扔进垃圾桶里,张行又重新拿起一个干净的面前,沾了水,小心翼翼把江晏脸上其余的血痕擦去。
江晏闭着眼,任由他在自己脸上动手,片刻后,道:“没什么想问的?”
因为江晏动了口,张行担心弄疼他,便停下手没有动,举着棉签,无声叹了口气:“我这么喜欢你,当然不希望你不开心。”
“……”
江晏睁开眼,看了他一眼后又闭上,没再说话。
张行趁着这个机会,赶忙把剩下的一点儿血痕擦去,用沾了碘伏的棉签轻轻擦拭上面的伤口,然后将创可贴小心翼翼的贴上去。
“好了,这两天就别洗脸了,拿湿巾擦一擦。”
张行把洗手台上的垃圾清理了一下,转身开始收拾医药箱。
江晏看着张行有条不紊的动作,仔细端详片刻后,道:“真的不想问?现在如果你问,我肯定会说。”
“……”
张行停下手里的动作,他转过身,直视着江晏平静的目光,想起刚才推开办公室门时短暂的情绪变化。
除了一开始的惊讶,就只剩下心疼。
心疼什么?
不知道,但他好像看见了江晏那副如同被激怒的野兽的外皮下,如困兽般的挣扎与发泄。
说来很奇怪,这好像是他认识江晏以来,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情绪。
紧随而来的,便是当江晏两次询问时,他心口隐约的闷堵。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挂着和往常一般的笑容,说出不正经的话:“我可没有揭人伤疤来满足自己窥探欲的爱好。”
“……”
江晏不置一词,抬腿朝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停下脚步,微微侧头,余光里,能看见张行裤子口袋鼓包,里面是他送给张行的微型脉冲器,张行一直随身携带。
江晏意有所指:“接下来的路要比你想象的还要难走,如果现在想退出,我会保证你家不会受任何牵连。”
“……”
张行无声收拾好一切,然后医药箱关上放进柜子里,打开水龙头,将手洗干净,然后转身靠在洗手台上,目光落在江晏精致的侧脸上,再次发出一声叹息,不知道是叹他的多疑,还是叹自己的内心隐约的不满。
总之这声叹息,听起来可怜极了。
张行嘴里说着自己也分不出来的、似真似假的话。
一语双关。
“我都愿意当你的人质了,你还不愿意看看我的真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