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儿早早把存货数量报给谢灵曜了。
各类酱料现存有百来罐。
卖给商队的价钱,自然不能与潭县的白沙仙海楼一样。
关于这支商队,刘升在信上,将其来历交代的一清二楚。
这几人所在的商队隶属于西南一带的汇宝商会,西南一带多山,海货在那一带属于贵价的稀罕物。
因此这支商队常年横贯东南,穿梭于西南和东南间。
这几个人不过是被这一支商队主管派来的小喽啰罢了。
主管怕死,不敢乘船入海,又不愿意绕着山路崎岖,折腾来这一趟,就派来手下。
其中能做主的便是他不太看重,但平日里孝敬颇多,人也识趣的小徒弟。
名叫李丛。
看他会来事,这才带在身旁,只是此人似乎运道平平,于寻宝一事上,不太得上头的赏识。
关于价钱,李丛和谢祛为此几番拉扯,最后定下的价钱,足足比潭县白沙仙海楼里贵上一倍。
又因着他几乎清空了现有的酱料,算是个极大的主顾。
谢祛按照谢灵曜的吩咐,拖延应酬时间,等几人出了曦园,喝的面红耳赤后,才发觉天色已晚。
只能留宿客栈了。
谢宅。
谢灵曜发稍湿润,微微仰着脑袋,任凭身后的谢祛给她细细拿着帕子擦拭。
“今日,你做的不错。”
哪怕年岁不大,面对那些走南闯北的商人,却能应付的有来有回,进退得宜。
最大程度的从商人手里挣出利益。
得了夸奖,谢祛眼眸弯起,又眨着眼睫,脸颊微红,看起来羞涩极了。
“那林丛,似乎有些急功近利,方才客栈传来动静,似乎是关于汇宝商会的。”
谢灵曜知道谢祛打点了客栈负责洒扫,送水的小厮,那几人喝醉,必然需要人照顾。
人一醉酒,心神失守,一失守,平日里压抑的许多事情,就释放出来了。
那林丛平日里不得重用,又被排挤来了这荒凉的白沙。
白日里在海上航行,提心吊胆,惊惧交加,想到这趟苦差竟然给了自己。
更是悲愤不已。
一喝酒,就倒出许多苦水。
原来,汇宝商会隶属于西南洛氏,那是个世代盘踞西南的大世家。
年底那西南洛氏的老祖宗,要过六十岁寿辰,自然是要风光大办。
商会放话,要给这位老祖宗寻一件珍奇异宝,作为贺礼。
以期在洛氏手底下众多商会里,一鸣惊人。
从而得主家重用。
李丛上头的师父最近也是焦头烂额。
那老祖宗喜食海鲜,洛家便花了大价钱往西南运输海鲜,以冰桶镇之。
一路上更是不少人手盯着,及时换冰,生怕冰融化,海货不新鲜。
更是快马加鞭,跑死几匹马,才能送进洛家,成了那老祖宗专享的膳食。
李丛这一支商队可没有那般的人力财力,所以他师父在看见这海鲜酱料,就立即起了心思。
又因怕死,担心海路并不安全,这才指派了底下人。
“天下人来人往,因利而聚,利尽而散。”
谢灵曜指尖敲点桌案。
“那洛氏老夫人极爱海物,或许我们也可以以此作为。”
以她之名义送礼有攀附之嫌,主动送上门去,折低身价不说,还不会被人放在眼里。
若是可以给林丛顺个人情,或许西南一带的市场可以由他来——
现下想这些还是太远了。
谢灵曜摇头,发展白沙的商业,只是为了做出政绩。
在晋升的同时,积累钱财,以铺后路。
万不可本末倒置。
旭日东升,第二日是个极好的大晴天。
酿酱坊内,福儿连夜领着众人将酱料装箱,一大早就请了壮劳力来搬运。
木箱沉重,又因里头装的是陶罐,磕碰不得,需得一口气搬上船去。
李丛吩咐了人在船上清点检查,但凡有破损的,皆要折价。
等全部装上船后,日头高升,李丛拂袖,看着碧波蓝天,感受着海风温柔。
情不自禁感慨,“如今内城是严寒,不少地方雪灾连连,白沙县却温暖如春,只需要着春衣。”
谢祛陪在一旁,身高腰瘦,犹如挺立青竹。
“这里四季如春,天气温暖,再过些时候来,或许会百花开放。”
谢灵曜手里提着花篮,花篮里的美人菊开的浓烈艳丽。
从泓县被带回后,一直用淡盐水养着,至今只是微微颓靡,却丝毫不损其张扬花色。
李丛眼里一亮,不知是为人,还是为花。
“这位是?”